苏警官讪笑两声,收回手,从怀里掏出一只透明证物袋,垂在两人眼前:“这个,认识吗?”

袋子里静静躺着一支做工粗糙的金表,也不知用了多少年,皮质表带磨损得厉害,秒针已经不走了。

宗佑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哥哥。徐文祖面色沉静,仔细辨认一番,道:“的确是我的,上个月刚拿去当掉。”

“你的?”

“嗯,”徐文祖掀起眼皮子,语气毫无波动,“礼物。”

刑警嗤笑了一声,蹲下身子直视他,眼神如鹰隼一样锐利。

“徐文祖对吧?啧,不瞒你说,大叔我当刑警也有二三十年了,一眼就能分辨出撒谎的人。”

徐文祖坦然地站着,任凭他看。

苏警官抿了抿唇,一瞬间,几乎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会不会是他弄错了呢?

眼前的男孩淡定得惊人。别说孩子了,就算是成人,面对警察的盘问,也不见得能作出如此完美的伪装。

或许……他真是无辜的呢?

这念头甫一出现,苏警官便流了冷汗。

他经手过无数穷凶极恶的匪徒,从没有人像眼前的男孩一样。

徐文祖那双黑眼睛里,既没有罪行败露的恐慌,也没有自诩的得意,更没有愧疚后悔,单是无悲无喜、静静地盯着他。

——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

若不是真的无罪,就是极度危险的天才犯罪者。

苏警官舔了舔下唇,干涩地开口:“你在‘泉边福利院’待过,是不是?”

徐文祖点点头:“嗯,那边的管理员长期虐待儿童,甚至……”他瞥了眼宗佑,顿了顿,低声道,“……甚至用孩子们的肉煮汤喝。”

“所以我一直很害怕。那天夜里,我听见院子里起了骚动,好像是小偷吧,就趁机翻过围墙,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那抢匪的样子呢,你看到了吗?”

徐文祖摇头:“天色太黑了。我只顾着逃跑,怕被抓回去。”

苏警官嗯了一声,突然点了点宗佑:“可你没直接离开釜山,反而去找了他?”

徐文祖刚想开口解释,却被打断了。

尹宗佑局促地捏着衣角,小声说:“是我们……我们约好的,所以哥哥才回来找我了。”

他的模样比徐文祖更没有威胁,刑警看着他的眼睛,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家里的小女儿,声音也不由放软了。

“唔,具体的情形还记得吗?”

宗佑回忆道:“他半夜叫醒我,说不想再待福利院了,问我要不要一起走。可、可是我们没有路费,所以……”他面色涨得通红,看起来都快哭了,声音细如蚊蚋,“所以我从警卫室偷了院长阿姨的钱。”

“呜,我真的只想买车票,”尹宗佑捂住眼睛,拖着哭腔嚷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请不要抓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