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送葬人重新确认现状,四点钟和七点钟。一位术师组长,两个轻甲卫兵,一个屠夫。近卫。复仇者。狙击步兵。真是精彩——挺热闹,哈?

这不是我。送葬人咬破嘴唇,唤回些许清明,护住铳就地滚了半圈。轻甲兵的武器险险擦过他的右臂。屏蔽它,送葬人尽力使自己保持镇定,屏蔽那些——

「还有人活着吗?」

隔离。

「我不是新手。你们见过佣兵吧?」

排除。

「我的雇主?他们没那么有名,但很有趣。」

抹消。

「是吗。是吗。」炎客说,「你以为自己能做到?」

送葬人呕出铁锈味的鲜血。炎客居高临下,目光如同注视死物。「愚蠢,不自量力。甚至连成为我的砥石的资格都没有。」炎客的腿踩着他的胸膛,一毫一毫压缩他的肋骨。送葬人足以割开喉管的手指在身侧颤动,酝酿一次反击。久经沙场的佣兵迅疾抬起另一只脚,踏住他的右手。

鞋跟旋转。

萨科塔发出干涸的嘶声。

「你们以为用这种手段就能困住我?」炎客弓下腰,刀面上他面部的源石粼粼反着光,「要知道,我不是第一次杀出重围了。」

送葬人仰面躺着,突然低笑了一声。不理智的、陌生的反应,他想,那并不属于他。这是失控的症状,但当下它显然有效。压迫感犹疑地减轻了一秒。与此同时,萨科塔迅捷地探出左手,扭断了术师的脖子。

咔。骨骼错位。尸体软趴趴地倒伏下来。

炎客的脸消失了。

送葬人倒在废墟里。枪托碎裂。身份牌掩埋在泥泞里。他试着活动手指发布求援讯号,尖锐的疼痛瞬间将他胸膛里的氧气全都挤了出去。萨科塔面颊被鲜血与汗水脏污,视野朦胧,头脑昏聩,靠痛觉吊着一丝清明。

医疗干员很快赶到,黑色的裙摆在他面前垂落。萨卡兹医师蹲跪下来凑近他,「你能听见我吗,送葬人先生?」

他翕动嘴唇,先咳出一口血沫。执行人有五年的战斗经验,完成过上千起委托,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落入如此狼狈的境地。烟尘飞扬,呛入他的咽喉。地面震动,猎人踏踏的脚步声从远方逼近。

送葬人指骨断裂,使不上力气,只艰难地稍微拨动了闪灵坠地的发尾。

「请别让她……」他低哑地开口,苟延残喘的神智随之脱离掌控,沉入深海,「……别让她过来。」

「送葬人!」沃尔珀战士朝此处飞奔,几乎凄厉地高声呼喊道,「送葬人!!」

前莱茵生命防卫科主任见状,果决地将盾牌背在身后,抱起了陷入昏迷的狙击手。

「这里交给你。」她向萨卡兹示意,「我带他先行撤退。」

送葬人像掉进一场光怪陆离的幻境。他并未完全失去意识,只是无法睁开眼睛。零星的画面从黑暗中飞快掠过。塞雷娅神情肃穆。阿米娅同凯尔希对话。开败的蔷薇花和随意丢弃的烟蒂。红云在和谁争吵。

「这是错误的。」

声音从各处传来。送葬人不能确定这究竟来自共鸣还是向导的精神感知。大量信息涌入,萨科塔的大脑像过度接收消息的处理器,不可避免地短暂失去了情报分析能力。

「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