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的脸已惊讶地变了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善财觉得他的身子似乎在长袍底下颤栗,毽子拿在手上颠来复去地看,魔怔了一般,那不过是一只凡间最寻常的毽子,却叫他似乎要看出个花来。
“这是谁的?”哪吒突然出声,声音嘶哑,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只毽子同他那副画着夫人肖像的丹青上一样,两支羽毛扎得不是很服帖,向外翘着。
善财道:“星君的。”
哪吒目光黏在毽子上:“从哪来的?”
先前不小心顶撞了他,现下为了赎罪,善财是知无不言:“这个小的也不知,好像是星君封神前就有了的,比小的伴在星君身边光景还长,小的不知星君从何处得来。”
“封神前。”哪吒呢喃着重复,目光穿过善财的头顶,向院中飘去。
一袭青衣的敖丙,坐在院中石亭内看书,清风撩动他鬓角发丝,一派遗世独立。
“是你么?”哪吒自言自语,只恨自己半点也记不住了。
善财没听清:“什么?”抬起头,发现面前的太子爷突然不见了,往外面看去,他站在星君跟前。
敖丙在读一本礼记正义,一只毽子挡到书页前,他微微怔了一下,抬起头微笑道:“殿下睡得可还好?”
哪吒望着他笑得弯弯的眉眼,想从记忆深处搜挖一些与夫人相似之处,但是徒劳而已,他不答反问:“星君从哪里得来的?”
“一只寻常毽子,殿下何故介意从何来?”敖丙不大理解,也没法回答,他早已经忘记了毽子的来历。
“既然寻常,星君为何要用仙术保存?三千年的毽子,若不是星君的仙术,怕早已腐烂成泥了。”
这个问题敖丙没有办法回答,好像关于这只毽子的所有问题他都无法回答。若说它不重要,他又为何潜意识里要精心保存?若说重要,他也委实不记得重要的缘故,既缘故都已忘却,又何来重要之说,分明悖论。
看出敖丙的为难,哪吒笑了起来:“星君会踢罢?不如陪本座踢一回。”
敖丙独居府邸久了,从来只读书参法,无人跟他玩耍过,毽子存在三千年,也寂寞了三千年,一直当摆设,见哪吒兴致勃勃,突然也起了兴致,话语间都不自觉比平时张扬一点:“需要小仙留情么,怕殿下不是对手。”
他温和地说着嚣张的话,哪吒甚觉有趣:“哈哈,你倒是大言不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