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负手立在湖边,眉头紧蹙着。他颌线紧绷,优美而坚毅,勾勒出俊美面庞再添三分威严。看上去不怒自威,叫人不敢逼视,实则他只是在放空自己。
他脑中一团乱麻,要思索的东西太多。多的不知从何下手,最后归结为一个不甘心的问题:星君怎么能不是夫人呢?
一个更残酷,更不愿面对的问题摆在面前,到底他想要的是夫人,还是星君?
必然是夫人罢,毕竟是将星君当成夫人,才心动不已的。
可是……
彷徨纠结着,湖面忽然现出华盖星君微笑着的脸,一眨眼,笑脸消失,依然是满湖清莲,心却一阵抽搐,更乱了。
实是迫不得已,只好让脑子和心都空成一片白色,索性什么都不想了。
空了许久,白茫茫的脑子恍然想起,既然自己是为了救姻缘树才靠近星君的,那再看一眼星君不妨事罢?只悄悄看一眼。夫人仍在心尖尖上摆着。
他颂出仙诀,一朵烈焰火莲浮在空中,火莲中心映出华盖星君府的景象。当初在敖丙寝殿中留下的莲灯,为让灯芯更明亮一些,便施加了仙术,景象就是通过仙术传导回来的。委实没有想到,随手一道仙术还能在此刻起这种作用。
火莲里,敖丙着一袭青袍,坐在桌前专心致志地看书。他长发也未冠,如墨蓝瀑布洋洋洒洒披散在身后,风无声地扬起他垂至腰际的发丝,又放下,静谧得恰到好处。
原来星君独自在府时,竟是这般慵懒模样。
什么书那么好看?哪吒好奇,忍不住凑上前去仔细辨别书名,发现是参悟仙法的《悟真篇》。
敖丙看了整一个晌午。哪吒也跟着观察了一晌午,默默想,星君真是太无趣了。
正午时分,敖丙终于放下书站起身。哪吒心里莫名雀跃了一下,到好像是他在读那本枯燥无味的书籍。
却见敖丙连鞋履也未着,赤着莹白的足,和一双青袍底下若隐若现的纤细脚踝,走到院中石亭里,兀自摆下一局棋,自己与自己对弈。
哪吒是个臭棋篓子,别说下,棋路都看不明白。可敖丙坐在那,哪吒便把自己放在石桌的对面,想象着自己与他博弈。敖丙下一粒白子儿,哪吒急忙在脑中将黑子儿摆在棋盘上。等敖丙下完黑子儿,发现与自己想象中的位置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就是他与敖丙棋艺的差距。
他撇着嘴角,觉得星君没有意趣到了极点。然而下一次下黑子时,又忍不住巴巴地赶上去找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