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无忧的脸阴沉沉的:“五殿下这是何意?”
润玉冷冷的说:“你自己都说,太子母家势力强大,故旧门生遍布全国,不过一个区区的春闱受贿而已,你以为能让他有什么损失?”
宗正无忧捏紧了拳头,已是愤怒至极,他从未受过如此的侮辱!
他沙哑着嗓子说道:“你懂什么,春闱乃国家选拔人才的大典,父皇非常重视,又岂是寻常受贿的事情所能比的。何况这并不仅仅是受贿的问题”
春闱又名会试,由礼部主持,因而又称礼闱,考试的地点在都城的礼部贡院,录取前三百名为贡士。这三百名就算不能在殿试中被皇帝看中,也会分配至地方各省下担任从七品官职,通常是各州府司法副手等职务。
这小小的司法从七品官职,可能对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们不算什么,但是到了下面,那就是手掌一方百姓生杀权力的父母官。而帮助他们在春闱中获取名次的陈氏一族,正是因为多年采用这种方式,才使得自己的势力范围逐渐扩大。而这些人,一旦入朝为官,更加会自动投靠于太子名下。
结党营私,乃历朝历代君王大忌,更不用说是通过收受贿赂这种手段得来的。他已经说动朝中超过一半的大臣,只待时机一到,就由他率领众臣,针对这两项罪状进行弹劾,就算不能立即废了那宗政筱仁的太子之位,也要让他失了父皇的欢心,从此一败涂地!
他心中的算盘,自然不会全盘向润玉说出。
离王斜瞥了润玉一眼,刚才因为一时惊慌几乎脱口而出,现在他逐渐冷静下来,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五殿下,我想你这次来到我国,恐怕不是顺路吧?”
他开始几乎真的相信了容齐是去东海国执行秘密任务,顺路来这里看望容乐,现在看来,此人对他的事情竟然一清二楚,必定所谋不小,只是不知道是敌是友?
润玉此时心中,不是不失望的。
他以为容乐选中的男人,就算不能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给予她最大的尊荣,也必然是把她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如今看来,宗正无忧只顾图谋自己的大业,并不太在乎容乐的想法,甚至还用和乐儿的夫妻情深,来对外掩饰他的野心。
那天,他在离王府,听到长公主的侍女说,离王自从娶了容乐,连军国大事都不放在心上了,成天醉生梦死,三天三夜不曾出门。这种床帏私事,如果不是刻意传出,怎么会连区区一个侍女都知晓?
恐怕,这正是他力图对外塑造的假象。那么他对容乐的感情,究竟有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深,也值得怀疑。
就算他对她的感情是真,故意让这种流言传出,丝毫不顾及容乐的名声,以致于让她成为皇宫贵族之间的笑柄――想到这句当时让他痛不欲生,几乎失去了理智的话,润玉眼神不禁冷了几分,透着冰霜般的寒意。
他努力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强迫自己把话说下去。
“太子一党经营多年,春闱也不是第一次举办,你以为你的父皇对他的行为全然不知?他若是想动太子,根本不用等到今天。你一击不中,暴露出自己在朝堂的势力所在,太子一党必定予以反扑,让你损伤惨重,这是第一错。”
他继续说:“你派出大量人手暗中调查良久,终于将证据收集完全,呈报给你父皇。世人皆知太子家族势大,早已习以为常,却说离王性格孤高,公正无私,一心为国。如今让你父皇知道你居然早就暗中蓄力,调查自己的兄弟,试图扳倒他,他会怎么想?这是第二错。”
“你说动朝中大批朝臣予以弹劾,却不知你这种行为,在你父皇眼里,不仅是结党营私,更是联合朝臣试图左右于他,比太子的行为更加恶劣。你临天国皇室,除了太子和你之外,还有七个兄弟。你如此乱做出头鸟,拼劲全力将太子拉下马,却给自己惹了一身嫌疑,让其他兄弟得了现成便宜,这是第三错。”
他充满蔑视的看着宗正无忧。
“你还敢说,你的计划好吗?”
宗正无忧的神色已经大变,他躬身肃立,长做一揖。
“五殿下之言,让本王如醍醐灌顶,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请五殿下不吝赐教,本王感激不尽!”
――――――――――――――――――――――
“乐儿,你不必送我了。”
润玉轻声说道。
他已经在离王府呆了整整两天,这两天里,他全盘推翻了宗正无忧之前的策略,并且帮助他制定了新的扳倒太子的谋划。于此相对应,宗正无忧也慨然应允他,会在他争夺西启国王位之时,助他一臂之力。
若他不是容乐的丈夫,就算他当他的面往火坑里跳,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皮。可是他现在要去送死,却要牵连容乐,他就不得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