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菩提照办了。

在他要离开之前,赮毕钵罗敲了敲玻璃,隔着玻璃和侠菩提拍了下掌,然后抱起双臂,幸灾乐祸地比出一个GoodLuck的口型。

侠菩提温柔地看他一眼,觉得下回胳肢的时间还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

等眼见着侠菩提与一位漂亮的女士会面后,站在窗边的赮毕钵罗放下了自己的手。

他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侠菩提的性格决定了他不可能半途溜走留下一个烂摊子,虽然如果真要出现了什么可以开溜的意外机会,侠菩提也不会放过就是了。

这个人的任性一直都很有分寸和限度。

只是莫名地,赮毕钵罗并不想就此走开。他看着侠菩提和那位女士和颜悦色地交谈,看着他陪同那位女士去挑选合意的小马,当他们骑着马并肩走过他和兄长一起溜达过的赛道时,赮毕钵罗看见那位女士羞涩矜持的笑颜,杏子一般的眼眸亮晶晶的。

某种怅然翻腾着自心底蔓延而出,渐渐溺满胸口。

兄长不可能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也不可能一直伴在兄长左右。除了彼此,除了亲人之外,他们的生活中会出现其他亲密到无可替代的人,比如妻子,比如孩子。

不可能什么都不改变。

长辈安排的相亲将这个赮毕钵罗不曾细想过的事实戳到了他的眼前,而赮毕钵罗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改变。

这种情绪持续的时间之长,直到第三次与陆淑约会之时,都依然不曾消解。

敏锐的女性察觉到了这一点,因为彼此已经熟悉亲近不少,在这次约会时,她向赮毕钵罗婉转地问起他是否心情不佳。

赮毕钵罗沉默着,他无法诉说这种心情,人们或许是会觉得这只是一个没长大、无法离开兄长的孩子的心情,或者将它归因为他和兄长太过亲密无间,导致现在他不习惯改变而产生了失落。

只有赮毕钵罗知道并非如此。他和兄长并不是没有经过分离,他们有各自的事业,有各自的交际圈,有各自的兴趣和爱好,即使是在同一个公司上班,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们也并不是时时刻刻粘在一起,侠菩提总是各地奔波,而赮毕钵罗总是不断加班。

能在周末的时候抽空一起喝喝茶,看看电影,在书房里各自阅读,联机玩把游戏,偶尔也会成为一种奢侈。

他从未因此感到过类同的失落,就算在自己被逼着相亲时。唯有当相似的角色轮到兄长……

那是因为你知道自己不想也不会改变,内心有个声音悄悄低语,但是兄长呢……

“赮?”陆淑柔声询问。

赮毕钵罗发现自己正在走神,这当然是一件失礼的事情,好在他和陆淑已经熟悉到堪称朋友的程度了,这一小点不愉快可以轻易地被原谅。

他为陆淑斟满已经喝空的杯子,然后抬头扫视了一眼四周。

没有谁站岗时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