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低垂着头,眼睫微颤,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掉下来,她不敢看九岁红,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他磕了三个头:“爹,您当年救我于生死,又留我在戏班照顾了我十年,您对我有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情,我无以为报,可是。。。可是。。。天赐与我一同长大,我一直把他当作我的亲哥哥,可如今要我。。。我做不到。我知道是我辜负了您的期望,这十年对戏班也毫无建树,我再没有颜面留在戏班,这三个响头,就当作是我报答您的,今生是我无缘做您的女儿,来世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九岁红弯腰想要把她扶起来,可是女孩执拗着不肯动,一副他不松口就不气来的架势,他张了张嘴,却在说话前长叹了口气:“天星,你不用这样。。。是我段家有愧于你,你不用。。。”

“爹,你让我走吧!”天星几乎是哀求出声,眼里的泪更是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接连地坠下来。

“可是东江那么大,你一个姑娘家,该怎么生活?”九岁红的心被她哭得揪成一团,天星跟他的时间虽然最晚,但是三个孩子中数她最贴心也最乖巧,说不心疼是假的。她一个弱女子,离开了戏班的庇护,她该怎么在这处处是危机的东江生活下去,更何况,今天的事情如果传出去,不仅有损他们戏班的名誉,对天赐未来的姻缘也是不利。

天星勉强止住了哭,抹了把泪说道:“您放心,我还有一些积蓄,过个十天半个月不是问题。至于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她不是没想过离开戏班之后的生活,虽然之前罗浮生说过他会照顾她,可是他们终究还没有成婚,她总不能现在就完全仰仗他过日子。而今天的事,她也羞于再提。

“你。。。这。。。哎。。。”天星的话说得圆满,方方面面都是妥帖,而且说到底还是他们理亏,九岁红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挽留的话,退了两步脱力般的跌回椅子上,最后也只得摆摆手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天星知道九岁红这是松了口,于是又朝他弯腰磕了个头,而后起身拿起包裹,出了房间。

外面的夜色已浓,戏班的其他人都还没回来,廊下的灯没人点,天星只能借着月光将这个不大的院落粗粗得看了个大概。从他们来到东江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在院子中间的排练场练功,在后头的小饭堂吃饭,院墙下是她和天婴一起种下的各种花草,靠南面的花坛里,她还种了葡萄,再由师兄们帮忙搭了个乘凉的架子,原本想着明年的夏天就能在葡萄架下乘凉了,却没想到现在葡萄苗刚刚长出来,她就要走了。

排练场中间那个跪着的模糊人影动了动,将天星躲在回忆里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叹了口气,转身利落地打开了院门。

然后她就看见了不远处路灯下停着的一辆摩托车,和倚在摩托车上望着这边发呆的罗浮生。

很显然罗浮生没有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出门,惊喜的同时却带着疑惑。

下午的时候秦风按照他们当时制定的计划,带着面具骑着摩托车去劫持了胡奇,并给兴隆馆的人留了约定三天后赎人的挑战信。罗浮生在暗处监督着整个计划的进行,一直到秦风把人关进了他准备好码头废仓库里的一间小黑屋之后这才放了心,之后的事情就是等着兴隆馆的馆主亲自来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