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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春日的夜, 总比别的地方凉上一些, 山涛阵阵,间或带来幽香,有如世外之地, 不染尘埃,谭昭忽然开口:“看来这趟,是吃不成酱烧鹅了。”

“……”不提酱烧鹅,还可以坐下来喝杯茶。

不过老爷子自忖年龄,并不与小朋友计较,他一封信将人叫来,自然也有自己的目的:“老夫还能活多久?”

谭昭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为何?”

“我不会算命。”

……跟你说话,怎么就这么费劲呢。

谭昭说完,才反应过来,立刻改了口:“您是说您的身体吗?早就撑不住了,若非有我出手,您以为您还能下床走动?”

这话,就说得非常扎心了。

书圣爸爸气得胡子都要吹起来了,但同时他也能明白,对方并没有说谎。前些日子他一心求死,想为儿子们争取时间,不想心爱的小儿子委屈度日,堕了王家的清名。

只是黄粱一梦啊,也让他明白司马氏的凉薄,便是他就这么死了,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只要司马氏还在一日,恐怕这份算计就会成功。

就这么死了,实在太过窝囊。他甚至有些痛恨曾经沉迷服散的自己,王谢两家,王家在前,谢家在后,而如今王家势颓,谢家谢安正是风头正劲,若他此刻有谢安石的权势,又何惧此啊。

“你想要什么?”

谭昭站起来,鞠了一躬:“晚辈并不贪心,只想要在恰当的时候,王家能站出来替我美言几句。”

何等狼子野心啊。

谭昭很快离开了庭院,老爷子年纪大了,他总得体谅不是。

出了庭院,他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去洗洗睡了,迎面却对上了王徽之,依旧是那副落拓模样,衣服是随便系了一下,乌发披散,倒穿着鞋履,一看就是个不羁的人。

打了个招呼,眼看着就要擦肩而过,一句话叫住了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