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沉思,徐先生复叹:“只如今的你有些不合时宜,年少气盛。你与卿容相交甚笃,你二人怎么就没从对方身上学到一星半点呢。”这话就带着些恨铁不成钢了,明煦虽随徐先生学琴不足一年,却得了老人家的认可,是以老先生是真为明煦的前途以后担忧,当初看中他就是因为这孩子心底澄明,心性亦难得,怎么如今大事上就如此急功近利。
“我知先生心意,只我打记事以来便与四书五经,经史子义为伴,不言其他,自身最不可负,学生深知心中所求,自是要一意孤行。”
明煦起身郑重行了一个师生礼,先生嘴上说着不劝,话里话外却都是规劝,不求眼前浮名,只望前路顺遂,如此全心全意,实在叫人动容。但感动归感动,信念却不会变。没人知道明煦心中所想,他只有自己琢磨摸索前路。
“罢了罢了,你坐下。”徐先生摆了摆手,“是我着相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路有好坏,都是人走出来的。”徐先生说到这里语声渐低,喃喃似陷入一段过往。
“先生先前说卿大哥,他可是回来了?我才回了江南,也还没来得及见他。”明煦见气氛有些沉重,不欲与先生谈论这个,索性转了话题,问起卿容。
卿容是书院公认的院首,即便是出走了两年,却还是无人顶替,以他的才华品貌,相信在他结业之前都不会有其他新的院首被承认。是以作为书院的明星人物,不论是先生还是学子对他都很关注。
果然,提起卿容,徐先生也知道情况。“你二人一同走的,如今他还未回来。”
“料想卿大哥该是参加今年秋闱,至多数月便回了。”明煦觉得以卿荣的脾性,真能做出考前一个月才回来准备的事儿来。
“兴之所至,三年后再归也不无可能。”徐先生放下茶碗,笑的无奈,卿容天分能力皆有,奈何有点儿志不再此啊。
“便是他想,卿伯父也不能允不是。”明煦默念,若是没记错的话,卿大哥还有个表妹未婚妻,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外拖上个三年。
“善。”徐先生抚掌而笑,任他再通透出尘,也不可能无家无室,毫无牵挂,况且人生在世,怎么会无所求,不过是不再此处罢了。
……
见过了徐先生,明煦就正式的投入到书院的学习之中,并且进入冲刺备考阶段。以他在此次自考中的程度,今年秋闱下场也是陪跑,是以除了日常生理需要,明煦所有空闲都用来读书听课,破题往年的试卷,以求一举中举,秀才变举人。
这样昼长夜短的日子连着过了两个月。这日明煦照常在书院收集整理资料,正入迷忽然就被人拍了肩膀,惊吓之余回头一看,神色就变得恍然。
卿容被他明显的面部变化惹得发笑,还未收回的手在明煦肩上又是一拍,“怎么,不过两年不见,就不认的我了?”
“卿大哥,你怎么悄无声息的就回来了呢?”明煦被他拍的肩膀一塌,终于回过神来。这人心还真是大,竟真的距乡试还有月余才回来。
“我一直让人留意着你的信儿,倒是你自个儿跑回来了。”
“这有什么,回便回了,我回个书院难不成还要放挂鞭不成?”卿容说笑了一句,可他说完见明煦听了竟有赞同的意思,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你回来时真的放了一挂鞭?”
明煦无语可说,卿容在外边浪了两年,倒是变皮了。“对呀,我回书院时在院门口放了一挂鞭炮,一万响的,炮纸红了一地,整个书院都惊动了。怎么样,卿大哥满意吗”
“满意满意,我已经拜会了先生们,距乡试不足两月,决意便留在书院闭关了,明弟可要一同来”卿容自然的转换了话题,问起明煦的进度来。
“我已经出关了。”明煦摇摇头,婉拒道。他准备这最后一个月返还家中,祖父应该有话交代。
“如此,大忙人赏脸一同去福缘楼吃个饭,聊一聊这两年见闻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而。”
……
与卿容见过之后,明煦略过了几日就返回了家中。
明榭考取状元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如今十余轮考试过去,题制与先前多有不同,所幸大的规则与内容无太大变化,明榭的经验仍然可用。
在明煦看来,明榭所叮嘱的与书院里先生所言并没差太多,多是一些诸如避讳,字体,卷面清洁等基础的,多也是多了些考场中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如何处理,并没有明煦想象中的打听主考官风格喜好,收集他以往的批卷以投其所好之类,只说按平常就好。
明榭没提,明煦也就没敢问,怕问了蠢问题。除此之外,唯一让明煦意外的是明榭竟然建了一个模拟考场。对此明榭的解释是:
见他沉思,徐先生复叹:“只如今的你有些不合时宜,年少气盛。你与卿容相交甚笃,你二人怎么就没从对方身上学到一星半点呢。”这话就带着些恨铁不成钢了,明煦虽随徐先生学琴不足一年,却得了老人家的认可,是以老先生是真为明煦的前途以后担忧,当初看中他就是因为这孩子心底澄明,心性亦难得,怎么如今大事上就如此急功近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