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何难,不过吩咐一句,自有下边人去办。”薛蟠毫无所觉,顺着开口。似乎看出了厉檐等人不信,薛蟠身侧一样貌清秀,神色猥琐的少年插话道:“府里老太太身边伺候的赖嬷嬷的孙子赖尚荣,那可就是借着府上的东风,改换门庭做了县夜。”少年言语中满是对赖尚荣好命的艳羡。
厉檐明煦等对视一眼,这两人并没有说出什么实际来,可也不似作违,内里的交易只怕也不详知。内心不免暗叹,官场之上自有规则,牵一发而动全身,虽无可奈何,但也不能就此揪出个一二来。不过倒不失一个把柄。
“果真威风,奈何在下家教甚严,父母恐不能允,还是苦心学问的好。贾兄禄蠹一说倒是新奇”魏文语气莫名。
是了,魏文父祖皆两榜进士,诗礼传家,太傅更有教化职责,倒是头回听这说法,可不就是新奇么。
“当真迂腐,有轻省的路道不走,偏要死守规矩,可不就是那可怜虫。”看出几人对自己所许之事不假辞色,薛蟠到底没骂出声来。
“钻营经济,趋附于仕途功名,偏又墨守成规,不知变通,固执无趣。”宝玉抬眼朝明煦直直看去,淡声道:禄蠹之说乃小弟浅见,难登大雅。既见明兄,碰巧请教“明兄对‘负心多是读书人’何解?”
明煦有些意外,宝玉并非无脑之人,偏这话说的有些过了,忒得罪人。可转念一想,这人直直朝自己发难,莫不是大舅哥对妹夫的不满?加之最后那句话,之后说出来也完全可以称作少年人玩笑之语。若是较了真,反倒落了无趣。
认真你就输了。况且明煦是真对“禄蠹”之说没什么想法,如何会被激怒。环境造就性格,贾府如此,宝玉如此想法也算不得什么错处,大概是戏文听多了?
“荣国府几代簪缨,荣贵至极,贾兄高人雅士,古时风流,赤子纯粹。我读书学问,仕途经济,官场晋身,较之贾兄,庸碌之人矣。”明煦浅笑,“我等心有黎民疾苦,亦有凌云之志,贾兄至情至性,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贾家的情况纵得起贾宝玉“不学无术”,又不是嫡长子,不必要求过高,不成薛蟠之类便可。做个风花雪月的雅人也无可厚非。反正世家里这等人也不少。甚至站在另一个角度上,明煦对宝玉是称得上欣赏的,但也仅是如此了,还是那句话,道不同。
“负心多是读书人立论无拘,人云亦云罢。上至贵胄,下到百姓,反例多不胜举,实在无稽之谈。”明煦避重就轻,没有多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