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规矩乱了些?”宋氏又问, 她始终介意女婿行三,上头还有两个庶兄,麻烦的紧。
这话说的笼统,所幸明睐明白宋氏的意思,她略显无奈:“母亲,庶不压嫡,无论如何,潜之才是最受看重的。”谢铭是个精明人,虽说在女色方面有些不吝,却也不会不顾宗法伦常,比起庶子,姨娘的几分宠爱,嫡长子才是着重培养的。
就是府上几个姨娘有些不安分,明睐想起前些日子有个才生了孩子,便张狂起来,在公爹面前抱怨大哥儿满月宴过于隆重,竟超过他小叔叔的一半份例,怕是福气压不住。
结果自然招了一番训斥,禁足三月。呵,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以为生了孩子便能一步登天。明睐因为自家几个兄弟和睦,对庶子并不深恶痛绝,却实在不喜这种拎不清的女人,只怕生的孩子也不聪明。
“你快别问了,有什么让姐儿自己说便是。”见宋氏继续往下猜测的趋势,明溯出言打断。
“父亲,母亲。”明睐瞧着两位长辈的神色小心道:“儿不孝,怕是不能侍奉跟前了,潜之谋了个职位,离京在外地,我得随任去。”
“好好的怎么忽地要离京?去哪里上任?可是已经定下了?你跟去,外孙怎么办?”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有听到风声?”
这可算得上平地惊雷,宋氏反应过来立马询问,明溯亦是皱眉。
谢深是武官,京中外调的话极有可能是去边境,思此及,明煦不禁发问:“姐夫外任哪里?”
“并非是一时决定,早先就准备去,只是那时候我查出怀了身子,这才拖到现在,如今哥儿满月,离不得爹娘,也是要带走的,待过了这暑热,便出发。”明睐一一回答。“此去粤东,是潜之在陛下跟前求的,陛下已经允了,估摸着过几日便发明旨。”
“粤东?这是疯了!”宋氏惊得失了仪态,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那等未开化之地,去了做什么,可不就是不要命了,还是他自个儿求的?”
“这是夷狄那边有动静?”明溯猜测道,他实在猜不出女婿为何来了这么一出,但到底是皇帝母家,提前得了什么音信也说不定。
说起来,皇帝对这个表侄真是够尽心的,年纪轻轻便封做殿前左都点检兼侍卫将军副指挥使,既清贵又与陛下亲近。如今谢深自请调往荒芜边远之地,怕也是费了不少功夫。
“儿不知。”明睐摇摇头,具体情形她知道的并不多,但她很清楚枕边人的抱负,如今边关并不安定,夷狄羌戎多有试探来回,他自是不愿安享清贵的。
“亲家允了吗?”宋氏叹了口气。
“母亲,自是允了的。”明睐轻声回。若是没有说服公公,陛下那边也不会允许了。
“我知道这做官的,总没有一直在一处的理,可这偏远孤僻之地,实在叫人放心不下,孩子又那样小,你们竟能安心。”宋氏也知道事已定局,无可更改,说着便要掉下泪来。“你这一走,只怕是三年两年才能回家,先前是煦儿,今又是你,你们姐弟们,总是叫我骨肉分离,挂念不止的。”
明睐明煦连忙劝慰,明睐见父母伤感,心底亦发酸,笑着岔开话题:“儿不孝,让父母亲忍受分离之苦,除此之外,还该给煦儿赔个礼,他迎新妇,我却是不能见得。”说着似模似样的给明煦倒了杯茶做赔罪。
明煦暗中翻了个白眼,又拿我作伐,只这茶是不能接的,“你自个儿拿去喝罢,弟媳又不是没见过,届时不忘了份子就好。”
“母亲,你看他,这小子自小就在我跟前没大没小的,您快治治他。”明睐撒娇卖痴,做彩衣娱亲。
“好了,你少卖乖。”宋氏并不吃这一套,她还气着呢。
“母亲,我今日留下来,我那柔然居久不住人,母亲允我半张床好不好?”明睐抱着宋氏手臂不松开。
“你这丫头,都做了娘的人了。”宋氏终于没绷住,点了点女儿。
“……”明溯被母女两个一同无视过去,只得无奈的瞧着妻女,却是无人理会了。
晚间就寝,母女两个并躺在一起说心里话,渐渐把宋氏哄好了。
“这是你的造化,只是太过突然了,叫人没个准备。”话题又拐了回来,宋氏轻轻抱怨。“我本想着,待明年煦儿入仕,跟姑爷刚好有个照应,你兄弟年纪小,那天不设防就吃了暗亏。”
“母亲,他们一个武人,一个文人,如何照应到一处去。”明睐有些无奈,倒是没怎么生气,母亲一贯偏向弟弟,她都习惯了。
“母亲挂念了,家里长辈和蔼亲善,太太是个和软性子, 我是他家嫡长媳妇,怎么也不能受了委屈不是。”明睐提起谢家女眷神色还算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