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被她一呛,反应过来,正要说什么,就听黛玉道:“好了,他还那么年轻,要是让他摘了去,余下的可没处说呢。不是要联诗?宝姐姐起的题,要我说,也该她来写序。”
“好你个林琬卿,我是为了谁?竟反推我一把。再说哪有起题者作序的,还是按规矩来,击鼓传花罢。”宝钗不依道。
“今日诗社由头是林姐姐,只剩这一回了,以后再没有的,自然让她说了算的,宝姐姐你就莫推辞了。”探春笑道。
……
虽然殿试那日和帝有暗示,但传胪大典上,明煦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礼部官员的嘴里喊出来的那一刻,仍是有些恍惚。之后就是二甲第一名传胪的声音,一字一句响彻大殿,明煦也渐渐回神儿,注意到身旁根本就没有人意识到他的些微失态,殿内所有学子,青年或已不再年轻的脸上,皆是蓬勃待发的少年意气。金殿之上,临风而立,灵魂似乎随风飘荡起来,天下间浊气皆一空。
传胪大典之后就是跨马游街,提前清道的御街上,御前侍卫亲自护卫开道,伴随着夹道两侧茶楼酒馆二楼窗户处热情的姑娘,媳妇儿们投掷的鲜花香帕,有礼部官员跟在后面高喊状元,榜眼和探花的名字。
明煦轻拍马儿躲过楼上扔下的一颗桃子,轻嘘了一口气,扔些轻省的物件还好,古有看杀卫玠,以前可是瓜果盈车,扔个木瓜下来,真能砸死人。
见明煦左右躲避,身旁的状元郎温岐笑道:“明兄好福气,我看这花儿果儿可都是朝着你去的,我与孙兄可就落寞多了。”
榜眼孙秉听了连忙摆手:“温兄与明小兄弟年纪尚轻,正是好颜色,我就算了,四十余岁了,今年可就应祖父了,该服老称句老朽了,可不与你们年轻人比这个。”
“孙兄这话就说差了,说我年轻便罢了,我这脸可真当不得一句颜色好,只当你骂我呢,我幼时读书先生便说:一甲自来有三个名额,对你却只有两个,别个没有状元,挣个探花也是好的,你就只能刻苦考状元榜眼了。没想到他老人家人贵言吉,竟真的中了。”温岐说着叹了口气:“再者说,家有胭脂虎,还是消停些吧,倒是明兄,不妨留意些。”
温岐说这些还真不是谦虚,他面目真的说不上好,甚至是丑,脸生的有些逼仄,像是没长开的五官挤在一起,实在称不上端正。自古不仅探花是一甲里最清隽的,连状元也该是君子端方,但和帝显然不在意这个,点了会元温岐为状元,成了三元及第之名。可要说他不是颜控,偏又独独挑了第七名的明煦做探花。
明煦暂时摸不清和帝的心思,但他至少清楚当今陛下显然不是很给衍圣公面子,会试第二的孔颖直接落到了传胪,不仅没考虑将状元给面容更清俊给他,连榜眼都是原先会试的第四名。
“我应是没说?我三日后成亲,届时两位兄别忘了来给弟捧场,喝杯喜酒。”明煦再一次躲过姑娘们扔下的小礼物,笑道。
少年公子红衣白马,眉目如玉,一笑无双,一时惹得花雨更密集了些。
“自是要去的,当日在殿前听陛下提起你岳父,佳人可是陛下特封的宁安县主?”温岐笑问。
“温兄好灵通的消息。”明煦点点头,不欲多说。
明煦瞧过街道两旁明媚娇俏的姑娘,心底难得的有些遗憾,我的那个小姑娘没能来呢。
黛玉没来看,明睐也不在,倒是明熙带着明照与宋氏来了,明煦路过的时候还抬手打招呼来着,不过街上太热闹,明煦没听见,也就没发现。明照有些委屈,宋氏倒是不在意,在心里琢磨:这个探花袍服瞧起来不错,虽然赶了些,倒也来得及,要不要再将礼服改上一改?
明煦不知道家人这边的心思,在绕着街道转悠了三圈之后就重新回到了宫里。这次来到了特意取名琼林苑的宫殿,琼林苑在前殿文彰殿和临敬殿后头,在修饰风格上不及正殿严肃威严,要轻松流畅很多。
新科进士们在传胪大典之后直接来到此处参加琼林宴,宴是昏时开,时辰还早,皇帝与文武百官均未到,于是交情好的士子们三三两两的席地坐下交谈。
明煦接过华章递过来的酒搁在桌案上,无奈道:“陛下与各位大人们还未至,你先喝醉不成?”
“煦哥儿”触到明煦的眼神儿,华章识趣的改口:“承景,没想到我也有成为孙山的一天,这运气,能不高兴么?那可是就差一点儿,这一生就止步五品了。”说道最后,华章左右环顾,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