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王氏亦察觉到贾母的冷眼,听得话里的讽刺,加快拨弄手上珠子速度,心里暗骂林家那个小娼妇,就是见不得宝玉一点好,故意来害他。面上却是无奈之色:“老太太,这事儿说来也算不得蟠哥儿的错,这孩子行事实在了些,哪能想到那酒保如此刁钻,失手之下就出了事儿。这天灾人祸的,人力不可免,哪家那年没个事儿呢,既然老爷与蝌哥儿都办好了,就让他过去罢。”
王氏似是真的没听懂贾母话中意思,自顾自道:“我那外甥女最听您的话,您就让人跟她说上一说,饶过她兄弟这一回。”说着叹了一口气:“那丫头出门也快一年了,顾全自家才是正理,外家的事儿还是少操些心。”
又不是正经娘家,值得一年几回的跑吗?似真的似的。
贾母觉得胸口闷痛,指着王氏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打算?为着你这上不得台面的亲戚,我让鸳鸯带去话去,那是把我亲外孙往外推,她一个年轻媳妇,本就难做,以后可叫她如何在婆家立足,你让她饶过她那不知道拐了几道弯的兄弟,怎么不体贴她的一二难处。”
“老太太,你这话是要我的命呢,我如何不体贴她,本就与她不相干的事儿,前几日出事儿也没叫她婆家帮把手,咱们自个儿摆平的,今儿个只叫她闭上眼堵住耳朵,竟也是难为了?老太太好偏心的道理。”
客人下人俱在,王氏只觉这个老虔婆故意朝她脸上抽。
“那大傻子金陵杀人,咱们几家谁不知道?你瞧见林丫头去告官了?去与她婆家说了?那丫头生的清冷模样,心里最重情义不过。是你薛家运道不好,叫她男人碰巧看见了,她一个女孩子,还能拦着外头爷们办事儿不成?”
“老太太”王夫人软下脸色,道:“既是林丫头的姑爷,都是一家人,何必闹的如此难看,宫里娘娘脸上也无光不是?明姑爷他一个少年人,义愤填膺,又是才进朝,急于立功,难免少于顾全大局,咱们这些长辈,少不得要规劝几句,不叫他因小失大。既然是姻亲的缘分,守望相助才是正理。”
“我如何不晓得这个理。”事已至此,贾母不得一声长叹:“已经去叫了,我观明家哥儿对玉儿有几分情义,想来投鼠忌器,少不得多思量思量。”
“谢老太太体谅。”薛姨妈一直没敢插话,见贾母松了口,这才吁出一口气。
“宝玉是我最疼的孙子,他的婚事儿不能马虎了,既然两家还未交换信物,还是再仔细考量考量,我不能害了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