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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什么?”明煦作疑惑状。

“我笑明哥哥当年与我说略通岐黄竟是真的。”当年明煦说起的时候她是不信的, 毕竟当年的明大公子怎么看就是个一心读书上进的书生,怎么真的会有心研读医典。不过成婚一载, 黛玉明白这人所学甚杂, 与他相比, 自己倒是多纸上谈兵了。

明煦也想起陈年旧事来, 笑道:“我心里是没什么医者下九流的想法的,与君子六艺并无不同,有些兴趣, 便去学了。”明煦说起来云淡风轻:“不过玉儿谬赞了,比起真正的医者, 我还差得远呢。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许是不觉得要吃这碗饭,当年学的笼统,如今决心修书,倒艰难了。”

“近些年闺中无事,我也随着女医读过几本书,勉强识得些许药材,或许能帮承景整理一二。”黛玉翻看手上的药典,发觉读的通,别的做不了,分门别类还是能做做的。

明煦起身将黛玉揽进怀里,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玉儿,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前日里读琴,今日读医,我妻乃博士也。”

黛玉推开他,似笑非笑:“你这是夸我还是夸你?这些不都是你通的多些?这话听着像说我不学无术。”

“玉儿误我,我是因为喜欢,才下了些功夫,玉儿是真的涉猎众多,天底下什么事儿提起来都能说道一二,玉儿若是不学无术,那天底下得多少羞愧而死。”这还算不学无术,媳妇是想上天不成?明煦举起手,求生欲十分强。

“少取笑了,这些医馆里的学徒也能做,我不过是陪你一道罢了。”国丧末尾,黛玉最近忙的很,府上各种物件儿得备上新的,按照规制重新换上,又有春日账目等琐事,自觉忽略了明煦,也是找个事情一起做。

“医馆里的学徒可不会与我做这个。”明煦将脑袋搁在黛玉肩窝,与熊猫团子对上了眼,瞧着黑白团子懵懂可爱的小模样,心底直呼吾命休矣,萌物如绝世剑客伤人于无形,言语不自觉就带了笑:“这小家伙长得慢,竟不像别的幼崽,我瞧着与来时差不多大,玉儿给可取了名字?”

“才来了几日,哪里就能瞧出变化了?”黛玉已经习惯了明煦的前言不搭后语,接话都没带停顿的:“还未取名,总觉得平常的辱没了她,昨日问紫鹃她们,都说例如团子,雪雪,再有就是福顺之类,前者像养了只小狸奴,后者就是幼犬了,总觉得配不上她食铁兽的凶名。”黛玉认真的想了几个,最后又被自己一一否决,各有各的不好。

看着黛玉一本正经的模样,明煦好笑道:“哪里费得这个脑筋,民间有说法贱名好养活,怎么就辱没了她,依我看,就叫笋姐儿吧,这样总不会叫人误会养只猫或狗。”

“笋姐儿”黛玉念了两遍,皱眉道:“这名字取得忒怪异,竟像个姑娘,可哪个人家给自家姑娘唤作笋寓意虽好,声却不美。”

“如此岂不正好?小家伙挑剔,养的可不就如娇女一般?笋姐儿既说明了身份,又不叫人误会。”明煦越说越觉的极好,非要说动黛玉同意。

这个人正事儿上极宽和,偏固执的点叫人摸不着头脑,分明比自己年长,有些时候还得让着他。

黛玉索性不再与他计较这个,说起正事儿来:“前几日我回去,外祖母说起我三妹妹,她只小我一岁,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外祖母说我出了阁,也常在外走动,叫我帮着留意。”

给探春说亲,这倒是意外了。明煦从黛玉手中接过小熊猫,等她下文。

“外祖母虽这般说,但我瞧她意思,是想探探太太的口风,与二弟说上一说。”黛玉接着说,她早就不是闺中少女,贾母与她说话要直接许多,语意并不隐晦。

“熙哥儿?”明煦皱眉:“你与母亲说过了?”

“还未说,我不晓得咱们家安排,不敢直接与太太说,怕弄了笑话出来。”黛玉轻笑:“先来问问你,大体上的方向是有了。”

“那薛文龙可是判了三千里流放,老太太不怪咱们家?竟还要结亲?”明煦没说此事如何,先问了这么一句。

上回黛玉回贾府,因着薛蟠的案子一事,明煦并没有陪同,故而没有亲见老太太的态度。

“祖母说观你品性端方,待我亦好,想来咱们家风清正,教子有方。”黛玉摇摇头,避重就轻:“三妹妹与二弟年纪相仿,外祖母就起了结亲的心思。”

事实上,这次回去,外祖母待她远不如往日,客气疏离,竟当真如那日的话一般:但凡她顾忌半点往日情亲,就回去探望。为了承景不因自己受掣肘,她忤逆了外祖母,而外祖母也当真与她断了十几年的血亲爱护,说起话来生疏的紧。

黛玉听了掩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