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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煦轻轻拍了黛玉单薄的脊背,没说话。他在反思自己平日里行事不妥之处,她的小姑娘嫁给他两年了,仍是如此没有安全感,作为伴侣,真是失职呀。

明煦第一次娶妻,他大概不会明白,所有女孩子面对生子这种问题都会敏感多思,无关性格,无关安全感。

一连等了几日,明煦托父亲走的关系才有了消息。

“吏部的同僚举荐了你,但是被陛下压下来了,没说许,亦没说不许,但应该明白了我家的意思。”明溯看明煦的眼神有些复杂,陛下惜才,儿子不知道怎么的就入了天子的眼,愿意费这个心安排他的去留。

“儿子明白了。”明煦也不沮丧,本就是试一试。稍安勿躁,不论结果如何,开春前会有个准信儿。

事实上,和帝有些纠结,明家有意将明煦搁在外头,这与他一开始的意愿相违背,明榭不会不明白此间深意,但吏部这份折子仍然出现在了御案上。和帝就考虑起明煦的想法来,前几日见了,不像是为着太子一事心生怨恨,那孩子没有那么蠢。

那么就是自己想出去了,和帝又思及太子隐隐的不忿,不免叹气,大人安排得好,偏偏孩子们不愿意。若是别的,定是紧着太子,那管你心里作何想,用作太子的磨石也不错,但明煦是块璞玉,是他看好的臣子,就免不了多思量。

就如同明煦想的那样,才过了年,就从父亲那里先得了消息:“皇上已经批下了,文书二月出。”

明溯这么说,那就是十有八九了。明煦这才回去告诉黛玉此事,先前怕不成,也就没说。

“似乎是个小地方,人口不多,较为贫穷。”黛玉翻着手上薄薄几页的县志,有些担心。虽说新科进士外放大多是县令一职,但明煦毕竟是一甲,又在翰林院待了两年,虽未满期,也不能视作没有。

“算不得穷乡僻壤,较之开封府,似乎不起眼了些,但比起大多县,称得上不好不坏。”明煦倒不是很介意这个。

“几时走?”

“不是常规的任命,怕是会走的急些,具体等文书下来方得知。”明煦握了握黛玉的手:“玉儿早做准备,辛苦打点。”

“我也是头一次做这个,难免疏漏,还要夫人和太太指点。”黛玉笑道,明煦不是第一次离家,她却是第一次相随,不甚了解行囊人手。

“那些都是有前例在的,如今不过是又添上了玉儿。” 明煦轻笑:“待出了破五,玉儿抽出空闲来与贾府老太太支应一声,差不多就该启程了。”

黛玉点点头,显露出一二分的愉悦来:“说起来除了扬州和姑苏主宅,我竟没有踏出京城以外的地界儿。”事实上大多在京的贵女皆是如此,譬如贾母,生于京城,衰于京城,或许身后才会回到偶尔提起的金陵老家去。同理,宋氏亦如此。

“以后可就多了,咸平只是个开始。”明煦笑,带着些微的歉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玉儿日后就随我来回奔波了。”

“小看我。”黛玉冷哼,早在爹爹告知她未来的夫婿会是个如他一般的士子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可能会有的心理准备,当初娘不就是这么跟着爹的,离京几千里,骨肉分隔十余载,终不见。

比起母亲,她要好上许多,吾心安处是故乡,也就无畏具体何地了。

“小人妄揣上意,请奶奶原谅这个。”明煦也意识到自己犯的错误,忙向大奶奶赔礼,惹得黛玉一笑:

“念在初犯,饶过你了,日后切忌再犯。”

“谢奶奶,奶奶大肚能容。”

“……”哼,真是个狭促。

过了破五节,朝堂才开笔,明煦的任命文书就下发了,家里是一早就收拾停当的,黛玉去贾府与贾母话别,明煦也在与朋友同僚们告辞。

“明承景,你小子窜的倒是快,可把摊子留给我了,叫我…”有苦说不出。温岐温飞卿,与明煦同科的状元,两个人共事两年,脾性相投,倒是有几分忘年交的意味,说话也就没那么多的顾忌。

明煦外调,皇上让温岐接了给太子讲史的差事,他与明煦想法一样,不认为是个什么好差事,他甚至不比明煦,他已经年近不惑,更想尽快做出实绩,科举耗了半生,本就不是为着这些虚的。

“飞卿稍安勿躁,没看见皇上定下你时那些眼都红了?小心找打。”明煦轻笑:“太子殿下的经史已经读的差不离,他年纪也不小了,难道还能一直待在文华殿?或许飞卿翰林任期一到,就该授官了呢。”

看出眼前人的郑重,黛玉眼眶的泪终是没忍住滚下来,她一把扑进丈夫怀里,哽咽道:“我当真了。”别让我看见你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