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水是锈红色的,水渍一滩的边缘干涸,是枯红色。

怨根是暗红的,像是淤血,盘结脏腑。

她病入膏肓,难祛怨根。

但她的眼睛还是锐利有神的,甚至因为经历过了生死,有了望不透的深邃。

“如果……对不起,在给予你‘实现如果’的机会前,你能先见一下贾琏吗?”

“行。”

神情毫无起伏。

贾琏很快就现身在她身前。同时,耳边传来一句:“有问题直接问她。”

仿佛是知道他在临死前,想问又不敢的怂样。

王熙凤波澜不惊的看着他。

她的心已经被磨平了。

……

王熙凤,生于煊赫的金陵四家,自小麻利爽快,被指给荣国府宗子为妻。

她兢兢业业护好管家权,在贾母和王夫人面前长袖善舞,又为荣国府账上的体面费心劳力,贴补腾挪。纵然有私心,但她身为琏儿奶奶,问心无愧。

至于她犯下的入狱大错。

放利子钱的本金,出自王夫人管的库里,算不得一人之过。

而那些干涉人命的案子,她是挪用名帖,恣意作为。钱却也泰半贴给了贾琏,供他府外走动。

她是犯错,是犯罪,是该入大牢,流放乃至于处死。

她……只怨贾琏停妻再娶,而后更是一纸休书,将几年感情一笔勾销。

她的身子本就因操劳过度孱弱无比,得到休书后不久就病死了。

……

贾琏耳边吹来一句:“她是第一世的王熙凤,快点问,她也要有第二世的。”

贾琏咽了一口唾沫,忽然有些不敢面对。

大难临头,飞鸟各投林。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好结局,互相亏欠,到头来还是纠纠缠缠不能罢休。

“为什么要干涉人案,放利子,处处逞强?”

“因为贾府入不敷出,又要体面,”王熙凤露出如裹寒风的微笑,“挪了自己的嫁妆,挪了黛玉的嫁妆,再挪老祖宗的嫁妆,还是不够。

“……当然,也是我自己逞能要强。”

“为什么要逼死尤二姐?”

“在你勾搭上鲍二媳妇前,就已经希望我死了,给其他人挪位子吧?我不先下手,在内宅无声无息死了的,就会是我了。”

“我们还能重来吗?”

“不能。”

王熙凤断然道:“我的一切病痛磨难,辗转反侧,皆拜你所赐。若有如果,我希望你废了,像我们快被抓的那个时候,当个相看两厌的表面夫妻。”

“我们夫妻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