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脚踹断了旁边一棵小树苗。有本事他去揣那颗几百年的橡树啊,欺负个小树算什么。
“无可救药的白痴。”斯夸罗冷冷地说,“你总有一天会因为类似的微不足道的理由死去,还会死得很惨。”
要真是那样,也是我活该。就像假如斯夸罗凄惨死去的话,我也会说他活该一样。
这就是黑手党。
作者有话要说:我咋觉得脸滚键盘写的居然比我认真描写出来的好看。
是不是很有逼格!
我要考虑下本也脸滚键盘写了!
第11章 (11)
维纳斯之后,我还养过好几次动物,有鹦鹉、麻雀、猫、乌龟。我不能说它们是宠物,因为它们无一例外都死去了,区别只在于几个星期还是几个月。再后来我养了一条鱼,为了防止它重蹈前辈们的覆辙,我忍痛将它放回了河里,从此之后我看每个吃烤鱼的人都要投以怀疑的目光,觉得他们吃的说不定就是我的鱼,就连我自己吃鱼的时候都不例外。
迪诺建议我可以不吃鱼,被我抓着抹了一把穷人的辛酸泪。我唠唠叨叨地跟他说,身为负债累累的打工仔,我得抓紧一切可以免费补充蛋白质的机会,不然我会饿死的。迪诺对此深表同情,眼泪汪汪地表示可以把他的午饭分我一半。我说得了得了,你家不也财政困难么,虽然少爷的财政困难跟我们草根还是不一样,对他们来说所谓的财政危机就是要委屈巴巴地来吃学校食堂的豪华套餐,而不是在自家宫殿似的庄园里享用自家厨子做好的大餐。
但有句话说得好(其实是我自己说的),每个层次的人都有各自的痛苦,很难说草根就一定比富人更痛苦。逆向歧视是不好的。
好吧,真相其实是我当时有点暗恋迪诺小少爷,舍不得他吃不饱饭。
他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后遇到的第一个正常人。我默默喜欢他的方式,就是在学校里保护他,再跟他说兔子少爷你要撑住啊要好好毕业啊,你不是说要振兴家族洗白产业保护好家族里爱护你的长辈和下属么,加油奋斗再娶个好老婆生几个可爱的孩子,你一定能过上这样标准的幸福生活的。
虽然好几年后迪诺不仅成为了出色的领袖,还长成了颜值超高武力值也超高的大帅哥,深受各界小姐太太甚至少爷老爷欢迎,但我喜欢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个总被人欺负和看不起的兔子少爷。他被我夸得很不好意思,摸着头发傻笑,害羞又热血地说他一定会努力的。
我还是不喜欢这种在现代社会搞家族制和君臣制的套路,可假如那个“君”是迪诺这样的人,我会觉得世界勉强还有点可爱之处。能有个这样的人给我喜欢,我很满足。
何况他头发颜色还好看。
若干年后斯夸罗知道了我这段形而上的单恋,并因此生气地吼了足足半个小时,还差点把一整层公寓楼都给掀了。我很头疼,毕竟当时虽然我已经小有积蓄,但如果他真掀了整层楼,我还是得赔成赤贫状态。我试图搞清楚他在气什么,但这条鲨鱼怒火冲天追着我劈来砍去,垃圾话说了一堆,就是不直接说他在介意什么。直到他吼出这句话。
“你这个只喜欢男人头发颜色的渣渣!!!”
他说得完全正确,我竟无言以对,只能心虚低头,还在床上牺牲自己完成了好几个奇怪的姿势才让这头傲鲛勉强满意。不过后来听说他找了个奇怪的借口,硬是和迪诺·加白罗涅打了一架,搞得一头雾水的迪诺给我打电话,问斯夸罗是不是吃错药了。
“他的药就没吃对过。”我翻着白眼回答。
回到我14岁这个时间点吧。
有时我也会想想,假如我没收养那些动物,它们还会死么?但世界上没有人能回答“假如”,所以我也永远得不到答案。就像每次有人死的时候,他的同伴会想假如刚才他趴下了而不是直直站在那儿,就不会死了呢,或者每次和死亡擦肩而过后,心有余悸地说要是我刚刚再往左边偏一点我就死啦。这些假设都毫无意义,死了就是死了,没死就是没死。死亡就是这样一个缺乏中间地带的事实。
在黑手党的世界,14岁被认为是一个家族成员可以独立承担责任的年龄。从这个观念也可以看出,对现代社会来说黑手党是一群多么古板古怪又危险的人,他们——我们——就像是生活在一块几百年前的时空碎片里,当主流社会都把18、20定为成年年龄,把16作为刑事责任年龄,还要左右为难地考虑怎么处理青少年罪犯问题的时候·,在意大利西西里岛这个地方,我们还像几百年前人如草芥的时候一样,将14岁的孩子推上腥风血雨的战场。
他一脚踹断了旁边一棵小树苗。有本事他去揣那颗几百年的橡树啊,欺负个小树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