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渣滓说什么!!喂!!!那是绝对无法饶恕的背叛!!!”
到了那个时候,斯夸罗会激动地挥舞义肢上的剑,一头已经蓄得很长的银发也如金蛇狂舞,冲我大吼背叛啊血统啊继承啊欺骗啊被毁掉的自尊和骄傲啊之类的事。而我则会告诉他,人类会在3岁的时候开始意识到世界上还有自己之外的人,自己不是这世界的中心,并在今后的几十年里遭遇更多类似的打击(比如接受自己并不是新世界的神)。每次被打击的时候人类都会伤心一顿,可不是每个人都会这么理直气壮地伤害他人,还是有恩于自己的“他人”,还为此血洗一大片他们此前认可的“内部成员”。
这里需要补充一句,巴利安确实和其他部门不和,但他们依旧遵循“家族成员不得内斗”的规矩。所以无论他们是否瞧得上总部庄园的人,在“摇篮事件”之前,他们依旧认可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和那些被他们杀掉的人。
事情发生的时候,斯夸罗还不是巴利安的正式成员,但也差不多了。在位的是他认可的老大,他也跟着冲进去大杀特杀,这就足够了。
巴利安几乎成功,但最后依旧是九代目封印了xanx,宣告了巴利安叛乱的失败。一时间,这个号称彭格列内部战力最高的特殊暗杀部队偃旗息鼓,核心成员被严格限制出入,一些和巴利安暗通款曲的成员直接被处死。
所以说,小鱼小虾就别瞎掺和大佬们的行动,不管谁赢谁输,到时候上头一句“人才难得”,真正的刽子手安然无恙,还不就是小鱼小虾们背锅么。
这场叛乱来得快,平息得也快。对我而言无非是在学校烤了几天蘑菇的功夫,一切该发生的就都发生了。等我再花点儿时间把上述来龙去脉理清楚,斯夸罗已经要被流放了。
对于他的事,官方说法是他申请外出,挑战各地剑术高手、磨练自己的剑术,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但实际上那就相当于变相流放。谁都知道“摇篮事件”里,14岁出头的斯夸罗出了多大的力,又对那个被封印的主谋多么奉若神明。
“喂!!!垃圾!!!说谁对那个垃圾boss奉若神明啊混蛋!!!总有一天我要将你砍成碎片!!!”
这不,boss都叫上了。
他出门的时候身无长物,连个包都没带,就穿着白衬衣和黑西装裤,拎着一把注定会更换无数次的剑,一脸要去探索远方未知世界的兴奋。对此我觉得很不满。
“这不就是公费旅游吗?至少也是公费留学啊!凭什么你就能去?”我气得要死,深觉世界不公平、人间不值得,他这种草菅人命的刺儿头能潇洒走一回,我这样战战兢兢度日、时刻约束自己良心的乖宝宝却还有两年学校生活要熬。
“不行,我也要去!!”
他就挑眉,又轻轻眯眼。当斯贝尔比·斯夸罗若有所思的时候,他总会做出这样的表情。
“露娜,你要跟我一起去?”当时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正常的音量了,甚至还罕见地叫了我的名字,尽管只是个意译出来的外文名。
“不了不了,我只想一个人快乐地摸个鱼。”我死鱼眼瞪他,“何况俗话说得好,外国的月亮更圆,我这个本国的月亮并不打算碍你大爷的眼。”
露娜,na,月亮——林中月。
他“切”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很不爽,立刻提高嗓门又吼了一顿垃圾话。当他还像以前那样拿起剑来想追杀我的时候,我躲到一边拒绝和他打架。
作为空间异能的使用者,如果我不想打架,很少有人能勉强我。
“滚,”我干脆利落、铿锵有力地说,“说了我们绝交了!”
说完这句话后,我记得,斯贝尔比·斯夸罗相当生气,可谓火冒三丈。大约那就是他振振有词为xanx辩护的无聊的自尊心之类的玩意儿。但很快,他就自己调节好了这情绪。对他来说这真是件稀罕事。
那时,他是这么说的。
“那这个义肢是怎么回事?”他伸出他讨人厌的左手在我面前晃,“少装蒜了喂!是谁说服上面用最好的材料的!!是谁说要尽可能还原人类的触觉的!!!”
“不知道。”我面无表情地胡说八道,“大概是九代目爱屋及乌,念你对他的不孝子一往情深……”
他又不像我,天天纠结于“人何以为人”,悲哀地感叹养父救了自己却也将自己的人生染黑。明明他跟斯夸罗一样,还觉得彭格列可棒了黑手党可棒了,为了所谓家族荣耀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杀掉任何人,因为与家族对立就是被杀者的原罪。也就是说,他们巴利安没这么有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