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讲清楚其中的原因,但这有点类似于一把弓箭,再好的弓也不可能一刻不停地紧绷着,总要不时松松弦、上上油,最好拥有者能再温情脉脉地跟这把弓唠嗑几句、放点儿音乐什么的,这才能维持弓箭的威力。
人类也是这样,甚至要求得比一把弓更多。否则,你以为为什么大家都找床伴?那片刻的失神所带来的彻底放松,实在是太重要了。
而我……而我,一个比别人多了一整个世界记忆的人,似乎想要得更多。
我想要爱,我想要全心全意的信任,我想要无条件的支持和鼓励,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过一个正常人意义的幸福生活。
短期来看,这是没可能的,那么退而求其次,我至少想要身边有个人,能让我在那短短时间里放松身心,在拥抱的体温里闭上眼睛,假装我想得到的一切都已经得到,假装自己在做一个美梦。
很不幸,无论我有多不想承认这件事,现实就是目前能够满足这个标准的人只有斯贝尔比·斯夸罗。你看,我说了现实很暴力的。你说迪诺·加百罗涅?他不行。他是要过上洗白家族、振兴产业、娶妻生子其乐融融的美满生活的,没必要和我牵扯。
是啦是啦,我就是一个想得太多的人。
可是……
我喜欢和斯贝尔比·斯夸罗做/爱。每当我闭上眼睛再睁开,感觉着自己的心跳从激烈慢慢过渡到平缓沉静,还有属于人类的温度紧紧抱着我,我才能真的感觉到,我也依然是作为一个人类而活着。
多奇怪啊,一个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嚷嚷着要杀了我要砍了我要将我大卸八块的人,到头来却是唯一一个我能闭上眼睛拥抱的人。
出于一种我自己也不明白的感觉,我知道,无论斯贝尔比·斯夸罗未来是否真的会杀掉我,至少在那个时候……至少在我们最贴近彼此的时候,他只会给予拥抱而非刀口。
这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来看去都不知道放哪儿,所以没在文里直接写明,妹子的这个心理,感兴趣的盆友可以搜一下“皮肤饥渴症”。虽然好像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学术名词,但类似的现象和心理是存在的。
压力一大就容易开车,比如本来该在写论文的我= =
第17章 (17)
终于,让我们再回到21岁这个时间点上。这是我来到黑手党世界的第12年,是我遇到斯夸罗的第11年,距离我第一次跟他上床则过了5年,而距离xanx被放出来还需要再等1年。
我叫林中月,没有一个意大利人叫得出我的名字。他们都叫我露娜,na,月亮,哪里都有的月亮。我是彭格列直属作战部队的正式成员,又被登记在巴利安的外围成员名单上。
大部分时间,我要么是在执行作战部队的任务,要么是跟在巴利安的大爷们屁股后面收垃圾。人命对他们来说是真正的垃圾,每一次在我开始清理尸体和血液后,他们通常都不再看战场一眼。他们谈笑风生,或者大吵大闹,或者互相指责。总之,他们不看死人,无论是被他们杀掉的敌人,还是被敌人杀掉的同伴,就仿佛早在我开始收尸之前、在死人们死亡的那个瞬间,这些死人已然在他们的意识里被扫进簸箕,彻底消失在他们眼中。
大部分时间都是这么度过的。另外一些时间则被用来处理文件、参加酒会,还有学习一些名利场上的必要技巧。这又是一点很怪的地方,小时候的黑手党被作为野兽培养,当我们长大却开始学着怎么去把自己包装成“正常人”。大佬们希望我们这些干部光鲜亮丽,就像从某个高等学府走出的体面精英,而不是追着腐尸跑的鬣狗。
斯夸罗讨厌鬣狗这个比喻。不光是他,很少有黑手党会不讨厌这个比喻。他们更喜欢把自己看成狼、狮子、鹰这些动物,觉得威猛、强悍,更重要的是光鲜——说得出口。比如别人介绍彭格列首领的时候就喜欢说这是雄狮,介绍斯夸罗的时候就说他是凶猛的鲨鱼,可没人愿意被介绍“这是著名的‘鬣狗’xxx”。
说得倒也没错。黑手党不是鬣狗,因为我们比鬣狗还不如。鬣狗吃腐尸,却彼此守护、舐犊情深,就连捕猎也不过为了生存必要,而不是黑手党这样的耀武扬威、通过踩死别人来完成自己那套“荣耀”。
那么,再把这一部分的时间除开,我还剩下一点点时间。在这些为数不多的日子里,我可以躺在自己公寓的床上发呆,或者坐在窗边发呆。我买了一个很好的耳机,森海塞尔的旗舰,耳罩全包,戴上的时候会有整个世界远去、只有你自己沉浸在音乐中的感觉。德系耳机调音冷而平,适合听古典和交响。我听莫扎特,就是他们说抑郁症就该去听的音乐神童。
很难讲清楚其中的原因,但这有点类似于一把弓箭,再好的弓也不可能一刻不停地紧绷着,总要不时松松弦、上上油,最好拥有者能再温情脉脉地跟这把弓唠嗑几句、放点儿音乐什么的,这才能维持弓箭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