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等待和思念让我恨不得往海里一瘫,顺着东澳暖流被冲到布里斯班,变成黄金海岸上的一团垃圾也好。岛上并非没有食物,接纳了我之后的土著哥们还挺好客,会给我一些奇奇怪怪的吃食做补给,但终究是吃得魂不守舍。就在我快要沉不住气,自己造一条木筏漂洋过海回市区(我真的可以,之前看冒险漫画的时候我特意记住了主人公制作木筏的操作以防自己某一天也需要荒岛求生)的时候,总算在第五天迎来了一艘从悉尼来的船。感谢这些吃饱了撑得来这种地方露营的城里人,让我回到了城市的怀抱。
年轻人果然还是比较好交流,也比较容易接受离奇事件。他们相信了我说的话,给我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送了我一身新衣裳(说真的,要是再不脱掉这身破破烂烂的潜水服我就要学习土著哥们用布和羽毛在腰间围一圈了),格子衬衫配牛仔裤,结合我憔悴的神情,走在情人港港口,看上去很像是刚被硅谷炒了的落魄程序员。
此时距离我的潜水事故发生,已经过去了一周。
我向港口咖啡店的老板借了个座机给之前住的那家酒店打电话,得知一同前来的整个摄影团队包括老虞他们早已经退房离开,不知道现在人还在不在澳洲。正在我就眼下复杂的情况合计着到底应该先去警局报案还是先去大使馆补办护照和签证时,港口一阵风刮过,灰白色的鸽子扑棱着飞向天际,带走了我的视线。今天是个阴雨天,但细雨覆盖在脸上的感觉意外很凉爽,弥漫着水汽的强风让人心情渐佳。
Darling Harbour,以后该带周瑜来看看的。我绷了一周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嘴角甚至忍不住勾起一个笑意,跟我糟糕的面色和打扮怎么看怎么不搭,看着像是一个虽然被硅谷炒了但却窃走了公司机密、打算转手就把那段代码卖它个五百万的邪恶程序员。这样的天气游客比平日稍微稀少一些,但还是不断有游轮驶离港口,岸边人来人往,甚至有一大半是中国游客,面庞亲切得很。
这时一个戴着兜帽的游客朝我身边走来,我还在腹诽这样的天气何必戴帽子,应该好好享受微雨才对,突然间瞥见那人有些许熟悉的下巴轮廓——我不是很擅长记住别人的脸,尤其是不够好看的脸,但这一刻对危险来临有所预判的直觉起了作用,应激反应让我本能地把手挡在了自己腹部,一把攥住了他试图把匕首刺进我肚子里的手。
掌跟被刀刃蹭出一丝血迹,我瞬间想起来这人是谁——和那两个试图在水里干掉我的大傻逼是同一伙人,只不过他没有下水,看来是双重保险。我被这伙人的丧心病狂给惊了一下,但动作可没含糊,一脚把他撂进了水里。
虽然是个摄影师,但都说了老子很能打了,傻逼三号应该长点记性。
四周的人们被落水声吓到,所幸他们没看到我那电光雷霆的一脚。老实讲我上一次这么帅的时候还是在为我爱人打第二场架的现场,混乱的酒吧里我踏着风铃声闪亮登场,一拳头掼倒了他们的头儿,整场架下来都发挥得非常出色,男友力爆棚到我自己都想嫁,只可惜那时候我未来的爱人已经喝醉了,虽说醉得脸色酡红好看到让人想睡,但酒精蒙蔽了他全身上下用来感知我男友力的每一个毛孔。唉,真是遗憾。
这回把人踹下水后我没敢在原地久留,生怕这些对我觊觎到此等地步的人还有同伙,会在哪里架把狙击枪把我给秒了,于是趁乱跑进街边一家纪念品店,打算立即借电话报警。
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我正打算一肘子把他捣进货架,结果一转头看见的竟然是老虞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