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就是这样,”宁云看着锦觅道,“旭凤对你的心是真的,天后与娘亲的仇也是真的,旭凤性子要强不会迁就是真的,但以他自己的方式对你好也是真的,得到什么,付出什么,都是公平的。”

“从前,所以爹爹他们总是觉得你年纪小,什么都不说,我也希望你能无忧无虑,但是你同旭凤扯上关系本身,便不可能在完全宁静的生活下去,”她紧了紧嘴角,“另外还有一件事,我现在无法向你坦白,不过,你当了一回诱饵,将天后废除,多少也算是亲自报了一些娘亲当年的仇了。”

锦觅垂着头,静默了一会儿,低落的开口道:“阿云,我以前是不是特别的笨,什么都不懂,所以爹爹才什么都不告诉我?”

“当然不是,”宁云赶忙解释,“这件事,我是偷听来的,并不是爹爹告诉我的,爹爹本来也不愿让我知道这件事的。”

锦觅没有说信与不信,换了个问题,“阿云,天后当年为何一定要杀娘亲呢?”她苦闷的扶住头,眉心皱紧,带着一丝哭腔,“她…她已经是天后了,娘亲也不是自愿留在天界的,如果她当年将娘亲放走,那我们…我们就不会失去娘亲了……”

“大概是天帝显出很喜欢娘亲的样子,所以天后生气了吧,”这种细节她倒是没仔细问过,毕竟是个人选择,天后当年因为锦觅生得像娘亲,便亲自到花界要去杀了她,会做出这种事并不奇怪,“天后性格本来便蛮横,你先前不在天界,天后被废后,天界中欲昭雪平反的奏折简直堆满了天帝的桌案。”

既然决定要同锦觅讲清楚,宁云便不再克制,将所有的事情都细细道来,“这其中哪怕只有一半是真的,天后也算是穷凶极恶,罪恶滔天了。”

“那…那天帝为何要娶她呢?”锦觅感到十分费解,“他不知道天后所为吗?”

“你知道吗…废天后荼姚,曾是死去的天帝长子廉晁的未婚妻,”宁云冷漠的勾了勾嘴角,“天界两个大族,一是水族,一是鸟族,其中以兵力算,鸟族犹在水族之上,那时候爹爹是水神,荼姚则是鸟族的公主,天帝同爹爹交好,又夺兄长之妻,自然是为了天帝的位置,所以荼姚是什么样的,对他来说又有什么重要?”

“天帝…之位……”锦觅重复,又十分茫然,“为了天帝之位,失去自己喜欢的女人,去娶不喜欢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宁云想了想,“那我问你一个问题,旭凤在人界是一国君王,我没说错吧?”待锦觅点头后,她继续道,“那他为何要征战别的国家呢?将自己的国土管理好,让百姓安居乐业,不是很好吗?打仗是要死人的,多少家庭失去了父亲、儿子、丈夫、兄弟,多少人流离失所,为沉重的赋税劳役奴役,生不如死,你觉得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锦觅说:“凤凰那时候说,他要统一天下。”

“然后呢?”宁云追问她。

“啊…啊?”锦觅懵懂的眨了眨眼睛。

“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难,九州分裂多年,打下一地,便要治理一地,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啊!”

当年蒙古族的铁骑肆虐欧亚大陆,所到之处莫与争锋,结果能百年时间,当年的功业便烟消云散了。

宁云一时思绪飘远,回过头来,便看见锦觅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锦觅才开口道:“阿云,你说的我虽然不明白,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好吧,”宁云想了想总结道,“与其说是要做点什么,不如说是自我的满足,他们不是想成为天帝,或者一统天下以后做什么,而是将天帝的位置,以及天下一统当做自己的目标,当做一个结果,一个……宝物,对!一个宝物!许多人都想要的宝物!”宁云想了个自觉贴切易懂的形容,“得到了宝物过后,想怎么样用,或者甚至摔碎了他,其实都无所谓,他们只是想要得到它而已。”

或许…宁云想,当年的娘亲,对于天帝也是这样一件宝物吧,虽然可以拿出去炫耀,但发现没有什么用过后,便不再珍惜。

“宝物?”锦觅偏着头想了想,“凤凰也想要吗?”

“旭凤想不想,我不清楚,但是废天后显然是想要的,天帝显然也是想要的。”如果是以前,她大概会相信旭凤不想天帝之位的话,但是看了他人界的种种后,他真的不想吗?

他甚至不是一个守成的君主,而是想要开疆扩土建立功业。

就像天帝,润玉同宁云谈起,太微曾对他说:天帝是天底下最大的囚徒。

那么,要有人想把他放出来,他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出来呢?

“整件事就是这样,”宁云看着锦觅道,“旭凤对你的心是真的,天后与娘亲的仇也是真的,旭凤性子要强不会迁就是真的,但以他自己的方式对你好也是真的,得到什么,付出什么,都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