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他们了,你可以亲自动手。”多年以后,当初带走她的人,她的老师这么对她说。
她当时大概在听某个游戏的bg吧,听到老师的话挑了挑眉,感觉挺意外的。“你还记得啊。”
老师愣了一下说:“我当初答应过你的。”
“嗯……那好吧。”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拿下耳机,想着再怎么是她小时候许下的愿望,也不要辜负了老师的好心。“很快解决,最多一天。毕竟我打车去那个xx仓库还得几个小时。”她笑嘻嘻地拿起桌子上的小刀,无视了与小刀并排的女式□□。
小刀在手中转了一圈,形成一朵漂亮的银花,熟练地收进衣服里衬的口袋里。
“张之零,”老师突然出声,皱着眉看她,“别大意了。”不是要冷静,别冲动,而是别大意。
她这个老师,永远都这么了解她。
张之零笑了笑,比了个k,“小事情。”她说。
后来,她没有用那把小刀划开那两名凶手的脖颈,只是用绳子把他们五花大绑。她听过太多次血管破裂血液喷涌而出的声音了,都听腻了。
她打电话给条子——虽然她的身份不是黑社会,告诉他们地址在xx仓库后就坐在原地发呆。
“几年前,我还是个一年级,你们就在贩毒。”她无聊地靠在柱子上,“现在我都到了上大学的年纪,你们还在贩毒。真是没有一点进步。”
然后那两名毒贩问出了作死又毫无意义的台词:“你为什么不杀我们,不敢吗?”
她抬了抬眼,淡淡地看着他们,左手搭在右手上:“因为没有必要。我清楚就算我这么做了,也不会有复仇的快感。何必多此一举,懒得走些程序。”
情感是很奇怪的东西,不是应该有,就有。就像她应该很他们,却不恨。也许是她天生感情淡漠,也许是她父母的死有自作自受的成分。不管在他人眼里看来应该多有深仇大恨,但只要当事人觉得无所谓,原谅就是很容易的了。
从回忆中脱离出来,潋临才发现她已经走出了那条诡异的通道。她本猜想缚影应该是呆在生愿阁的庭院中的,而从前她也证实过缚影不具有伤害他人的能力,倒也放松了警惕。没想到他却用了一朵〖止骨花〗将通往庭院唯一的通道造成了一条能让其中的神感觉过了一瞬,外界却实际过了好几年的隧道。
这种类似空间折叠的能力是二十一世纪研究空间转移的原理,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缚影已经能在时间上做两个结点,起到以个人为单位加速时间的作用。现在想想,她和樱空释最初来到这新建的〖水逾宫〗时是通过巫医族的虫谷。宫殿虽然实际在水下,但自她上次对冰王撒了那个谎后,冰王派了好几队人下水也没能找到〖水逾宫〗。
潋临感觉脚下一软,她踏上〖凉风草〗地,水汽自草地盘旋而上,让她感觉身体都轻了轻。浅浅地叹息,向里走去,不出意料地看见躺在草地上小憩的缚影。
亮蓝的短发如〖凉风草〗一般柔软冰凉,五官紧致仿佛由冰雪雕刻。睫毛动了动,睁开一条缝,瞳孔莹白闪烁着耀眼的光辉。缚影没有动,仍然躺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雪白的脖颈线条流畅,被立起的领子挡住,若隐若现。
他垂下眼,轻轻地唤道:“公主。”
潋临的脚步顿了顿,慢慢地坐在他旁边,就像小时候一样。她问:“多久了?”她在通道中的时候,外界过了多久了。
缚影迟疑了一下,“有十年了吧。”半晌,他平静地问:“着急回去吗?”
“不会,才十年,算什么呢。”她半躺着,注视穹顶的波纹,神情淡漠,一如当年。
缚影侧过脸看她,想当年的轻罗公主其实一直都没变,没有长大,因为她好像从一开始就已经是个大人了啊。遇事不惊,处世淡然。就连当时的水皇,也在不经意间听从了她的很多建议。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慢慢接手水族的管理了,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
他算是所有人中离轻罗听最近的人了,可就连他都能感受到她与他们之间,永远有一层隔膜,如水一般。
缚影一直有一种错误的直觉,因为直觉告诉他轻罗听不属于这个世界,她的很多动作,眼底转瞬即逝的感情,她仰望天空时嘴角孤傲的笑,都不属于这个囚笼般的世界。
他眼前的她,只怕也在回忆吧。
“对不起。”他说。
潋临没有动作,只是问:“那是你的本意,还是渊祭强迫你的。”
有什么不同吗?缚影在心里苦笑,再怎么说都是他导致了这一切,轻罗听将他带到水族就是最大的错误。
“我找到他们了,你可以亲自动手。”多年以后,当初带走她的人,她的老师这么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