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哥哥时,甚至还没能和他说上一句完整话。

——“我也没当过鬼,实在不知你哥当会如何……”

——魂飞魄散会是什么感觉?会比被拧断了脖子更痛吗?

他仿佛抱着水中浮木般抱着那件玄鬼外袍,进不得退不得,觉得自己仿佛要在这桌边站到天荒地老。

他面前的少年人突然阴恻恻开口:“师青玄,你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吗?”

一只冰凉的手铁箍般捉住他的手腕,他手里抱着的衣物簌簌地落在地上,露出其间一只暗红色的锦囊。他刹那间觉得狼狈透顶,比坐在满是油污的桌旁穷形尽相的贺玄要狼狈一万倍。他心里的千头万绪仿佛都被那只捉着他手腕的手恶狠狠扯了出来,毫不留情地摔碎在地上,尸骨无存。

贺玄也再维持不住面上戏谑的淡然,他双目逐渐变得赤红,目眦欲裂。

“你们兄弟可真是好一招兵不血刃!”

师青玄嘴唇发颤,声音几不可闻:“对不起,我不是……”

贺玄暴躁地打断他:“你为什么还是这么自欺欺人?!”

师青玄喉中仿佛打了钢钉,再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是起过念的,一念之间他就失去了辩驳的权利。

“你看着我的眼睛答我,你何来银钱?为何你一直带着这锁,水横天却不寻来?”贺玄颤声说道,“……师青玄,不是人人都是傻子。”他每多说一句,身上少年人的样貌就少上几分,直到身体里肆虐的燥乱把他这少年皮相彻底撕碎。

被贺玄摔在床上,头生生撞上床柱的时候,师青玄突然想起来,白日里贺玄问他究竟为何要留下的神情,他确实是见过的。当年“明仪”在雨师乡里,阻拦他去助师无渡渡天劫时,脸上便是如出一辙的表情,交杂着狠厉和愤怨的,却又有一丝寥若晨星的殷切。

现在那丝殷切灭了。

贺玄的手上毫不留情,在师青玄手腕腰际均留下乌青。他刚洗过热水,身上带着一股温热的湿气,又本是富贵子弟,润白如玉的身上一片鲜明。贺玄在他瘦削的肩颈上嗜咬,艳红的血珠从伤处渗出,疯狂的法力热流却顺着伤处钻入,让他整个人如万蚁噬心般苦痛难耐。

他难受得紧了,两只手胡乱撑着贺玄的肩膀去挣,贺玄便捉过他的两手反绞于头顶。

他居高临下的审视师青玄,看那人眼睫在迷蒙中轻颤,眼中噙着磨人的泪水,竟觉得自己坚如玄冰的心肠也有一丝崩动。毕竟身下这人何止是一个俊逸的多情人,更是一尊被他亲手拉下尘世的风师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