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周将军已经知道您传信予吴侯说他身体不好,需得回柴桑安养,还…还要收他兵权之事了,现已在吴侯府闹开了。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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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屏风后传来一声怒喝,孙权立时吓得像只大鹌鹑,“你给我跪下!”来人用龙头拐杖把地敲得山响。
周瑜闻此,表示计划已经顺利成功了。孙权闻此,表示要将一首《凉凉》送给寄己了。
“母亲~”方才威风八面的吴侯谄媚地笑着,能屈能伸,说跪就跪,干净利落无犹豫,就是这么大丈夫。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母亲!”吴国太似是气得不轻,“来,小瑜你快起来,地上跪久了凉,乖,看在娘的份上就别置气了,娘看着心疼,啊?”语气之温柔和煦,仿佛周瑜才是她的亲儿子,待扶起了周瑜。吴国太便又将拐杖一挥,狠狠指向了跪在地上的孙权,喝道:“我不在时你便是这样同你仲兄讲话的吗?什么姓孙姓周的,这是一家人当说的话吗?!你仲兄为你们兄弟操碎了心,可你!还有你哥!却徒会惹他生气!而今你仲兄病了,你却端出吴侯的架子来这般为难于他,今日你敢让他跪下,来日是否也要我这个老婆子给你跪下了?!”
言毕,她收回了快怼到孙权脸上的龙头杖,气喘吁吁地瞪着他。周瑜见状忙上前给国太顺了顺气,又扶着她去上首坐下。孙权也赶忙起身,欲表达一下自己的孝心,却冷不防被方才还笑眯眯拉着周瑜手的母亲一记眼刀钉死当场,“我让你起来了吗?跪着!来,小瑜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语气差别之大,恍如精分。
周瑜低着头没有作答,毕竟一想到这事儿他就来气,并且还气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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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回当日,孙策被周瑜一声突如其来的“备马”吓得一愣,然后回过神来,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他,并且要求周瑜继续捧着手炉待在那架保暖性能良好却行动异常迟缓的大车中,还表示自己会处理此事。
然则因为周瑜坚持不懈的品质,他为了一匹马(拒当事人陈述)可谓是颜面尽失――“伯符…”“不行。”“义兄…”“我这是为了你身体好,这事儿你想都别想。”“阿策~”周瑜咬了咬牙,使出了杀手锏,然后满意地看着孙策浑身一震,神色不自然地红了耳尖。
这二字曾独属周公瑾,可它们的主人却已有十五年不曾将它们唤出口了。这一声带着吴地温软口音的“阿策”轻易便将孙策拖拽回舒城暖阳之中,漫山桃花之下那段透着朦胧旖旎暧昧的少年时光。初恋总是白月光,静静洒在舒城的石板路上,倾泄于九天,凌波于浩渺,又恍然间落回他的咫尺身侧,其美是无人能拒的倾城绝代,忽而便觉,如此有幸那位踏月少年是他的最初,亦必是他的最终。
孙策满怀眷恋深情地看着眼前这个一副诡计要得逞之色的周公瑾,眼看便要将他与记忆中当年那个总笑得十分温文却难掩稚气,恣意潇洒的周家小公子相重合,然后……
再一次拒绝了他,并自以为趁其不备地传信给了他善于背锅的好弟弟干脆收了他的兵权。
“你好样的!孙策!”周瑜将车帘狠狠一放,不再与他说话。但我们周郎岂是会束手待毙之人,于是当夜他便趁孙策睡去,赏了自己的护卫一人一手刀,用孙策的马连夜赶回了吴郡。当然,他还是记得按孙策时常唠叨的,多添了一件秋衣。
这才有了开头孙策一行策马狂追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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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周瑜久不答话,吴国太又果断把矛头对准了地上委屈巴巴的孙权:“你来说!”
于是孙权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伟大精神,眼一闭心一横,将孙策卖了个干净。
“……而且国太也知道了,她说…小祠堂随时恭候您的光临。”
“好了好了,快说下一件吧。”孙策的表情此时已一言难尽,简直有种慷慨就义的风采,然而传信官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用力抹了一把脸,颤声道:“刘备遣了使臣来,说要…说要…”
“说要什么?”正忙着赶回吴郡的孙策语气不善。
“说他要求娶郡主啊!!!”
“什么玩意儿?!”孙策一把勒住马,造成了身后卫队一连串的追马尾事故。“什么玩意儿?!”孙权将案几一掀,造成了身旁侍者翻番的工作量。
“这事儿本督/孤做不了主!你,现在立刻马上,把它送去交给郡主!!!”
门外被吴侯召来的江东名医们闻此抖得同门内的吴侯一样厉害,“仲…仲…”孙权胆战心惊地开口唤道,并用他被吓到已残存不多的理智十分大逆不道地在心里将他大哥翻来覆去骂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