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越是在艰难的时候就越要守住光明。 ——亚里士多德

Griffith在房间的柜子里翻出一小瓶白兰地。他拿起瓶子摇了摇,Reid会意,洗干净了两个杯子。他们分坐在茶几的两侧,Griffith拧开盖子,一人倒了一杯。

此情此景既视感如此之强烈,Reid从内心深处感到一阵不安——Elle离开之前他们就这么谈过话。

Griffith用东北人喝白酒的气势灌完了白兰地,辛辣的味道几乎将他的眼泪呛了出来。Reid一惊,忙劝道:“慢点!”

Griffith却没有理他,缓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我父亲是个人贩子。”

Reid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不是James,是他的生父。

“他以拐卖小孩为生,我母亲是他换回来的,是‘商品’。既然是‘商品’,就要有价值。你知道一个女人最大的价值是什么吗?”Griffith轻轻笑了一下,“生育。她生了三个孩子,前两个是女孩,还没学会说话就被他掐死了。我是第三个,幸好是个男孩,不然……”

他没说不然什么,Reid却觉得脊背发凉。

然而Griffith抬手又倒了一杯酒,好像在讲一个虚构的恐怖故事。

“我记事早,从我懂事开始,我父亲就教我去诱拐小孩。我每天兜里都会揣着棒棒糖,看见落单的孩子就搭话,哭的就拿糖哄。然后他再安排人接手……我从来没尝过糖是什么滋味,因为糖不是买给我的,少一颗他就打我一顿,手边有什么就拿什么,拖鞋、腰带、杯子……我身上永远有伤,晚上睡觉经常疼醒。可是醒了也不能出声,吵醒他还要挨揍。”

“我母亲不敢拦他,也拦不住。她身体比我还差,生孩子给她的损害太大,经常被他打得吐血。但是不行,她每天还要早早爬起来做饭、洗衣服……哪天若是她爬不起来了,那混蛋就能拿条草席裹了她,扔河里淹死。”

“他拐来的孩子全部都扔在地下室,有些会特意弄残上街乞讨,大一点的就卖去给人做童工。我经常被他带下去,听那些孩子惨叫、看他怎么虐待他们,没活下来的就扔进锅炉里烧掉。”Griffith说,“有时候我做错了事,他也一样对我。”

“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不知道得罪了谁,被出卖给警察。那些孩子、我母亲和我被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伏法了。”Griffith低下头,第二杯酒咽了下去。

Reid突然抓住他的握杯的手。

原来他的手在发抖。

Griffith深吸一口气:“我母亲没撑过去,她太虚弱了,进医院的第二天就死了。我甚至……甚至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然后我遇见了James。那时候心理医生并不普及,James只是警察的朋友,他不拿工资。我不能说话,对外界刺激没有什么反应。自由对我来说是个虚无的概念。我不知道我逃出来了,我不知道他死了,我只知道他会找到我、打死我,扔进锅炉里,和其他孩子一样——我不想死。”

Reid的手陡然收紧,Griffith却没感到疼一样,继续说了下去:“大多数孩子被家长接回去了,剩下的进了福利院。我没有父母,James看我情况很严重,就把我带回家。”

“我没上过学,他就手把手教我;我不敢睡觉,他就陪着我。过了一年,我能和陌生人交流了,James才让我上学。但是有一天,我去警局找他,正好碰到一具尸体。”Griffith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死者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