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真的。有人要杀你。”
傅剑寒想了想,道:“……你师兄?”
“我师兄干嘛要……咳,虽然我的确不打招呼便彻夜不归,但按照我们逍遥谷先己后人的规矩,二师兄要揍也是先揍死我。”
傅剑寒帮他揉揉腰,“我帮你挡着。”
“别别,千万别,你去只会添乱——”东方未明脑中千头万绪,把回到谷中什么该说什么不能提都一一理清楚,还有昨日那个跑掉的紫皮怪人,要如何消除这个大大的隐患,都必须事先想好对策。他发了一阵子呆,直到傅剑寒从床上爬起来想要捡地上的衣服,才反应过来大喝一声:“别碰!!”
“怎么了?”
“我的衣服上沾的都是毒。”东方未明垂头丧气地扶着腰,“只有我亲手洗。你去帮我打点水来。”
傅剑寒看他样子也知道昨日累狠了,有些心疼,便道:“沾上毒便不要了罢……要不你先穿我的回去,改日我再送你件新的。有袖子。”
“谁要你送,我衣服多的很!”东方未明感觉就像被乞丐硬塞了一枚铜板,愤愤不平地叫起来, “这身行头是我还没拜师之前置办的,当时感觉袖口破碎的效果更有老江湖的气概,才特地选了这件——我总共有五套一模一样的!”
……但是你这袖口已经一路碎到肩上了啊,傅剑寒想。“总之这件不要了。你再躺一会儿,我把别的收拾收拾。”
未明两眼一翻便躺平装死。他确实觉得下半身哪里都疼,尤其是某个不好说的部位……耳边不一会便传来哗哗的水声,眯眼偷瞧,见剑寒兄笑吟吟地端着盆子出去了,没多久拎回来一桶水,一根竹制钓竿,把几件衣服大致搓了搓便挂在竹竿上晒出去。他见惯了傅剑寒舞刀弄剑,豪饮高歌的样子,忽然见到他这么老老实实地做些杂事,颇有几分新奇。突然想到自己身上也是干净的——莫非昨晚睡过去之前他还帮自己洗了个澡么?
东方未明恨不得变成一只甲鱼。他把自己缩进被子底下,又觉着这被子怎么这么冷,又轻又薄,也不知道塞的是棉花还是芦絮。
天大亮的时候,傅剑寒从村口的小吃摊那儿买了早点回来。东方未明一边喝粥一边细细交代了昨日在森林里跟人对上的前因后果。傅剑寒听得眉峰皱起,本来飞到云端的心情总算有少许被拉回了地面。“未明兄,你既知他们要对付的是傅某,何不与我先商议一番,定要急着一个人动手?”
“你这些麻烦都是跟着我南下才招来的,我自然要负责呀。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那个紫皮怪物回去真的按计行事,还真是挺恶毒的;那些瘾君子为了得到他手上的药物,也不知会使出什么下三滥的伎俩。” 东方未明嚼着包子,如说书一般绘声绘色地道:“比如说你那个屋子,连门锁都没有,他们可以趁你不在偷偷埋伏在里面,待你从酒馆回来还晕乎着,一推门,劈头便是一刀!又若是遇上了用药高手,直接从墙上的裂缝里吹点迷香进来,人在睡梦中便着了道……大块好肉,切做黄牛肉卖;零碎小肉做馅子包馒头……隔几日我从逍遥谷来杜康村逛逛,发现哪儿都找不到剑寒兄了;就觉得这村口卖的肉包子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傅剑寒拍桌大笑,停都停不住。
“……笑什么笑这个故事很悲伤的啊!”
“……傅某理会得。”傅剑寒一边擦干眼角的泪花一边道,“为了不让未明兄吃坏肚子,在下定会小心了。”
吃过饭,东方未明严词拒绝了傅剑寒回榻上再比划一番兵刃的请求,趁着时候还早便匆匆往谷中赶。身上披的还是好友的红衣。幸而这几日师父正在头疼小师妹不肯习武的事,对他这般惯常的闲逛溜号没太上心。而未明也自然不可能坦白昨日遭遇的全部细节,只说和疑似天意城的杀手打了一架,为对方的毒水所伤。无瑕子敲打了他几句,又嘱咐今后不可随意逞强。倒是谷月轩听了他的转述有些忧心,“从那两名杀手的话听来,竟有不少名门正派的弟子也曾服用极乐散,被天意城当做把柄;在下以为,我们应当速速通知各大门派加以防范,最好能将这些被控制的弟子先行调查出来……”
东方未明赶紧拉住他,“大师兄万万不可!这种事如果暴露出来,等于说是那些门派被我们瞧见了见不得光的丑事;恐怕会引起那些门派对逍遥谷的怨恨。”
荆棘也道:“切,别人门下的弟子不争气,关我们什么事。何必惹得一身腥。”
东方未明露出了生无可恋的眼神。傅兄都不要脸了,今后和他比试的时候自己岂不是丧失了最大的优势;还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