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毁了你们药田作坊的事,也有我一份。不过你们为什么只冲傅兄下手?”
刀疤客望了望蜷缩在墙角的其余几名杀手,轻蔑道:“我们?呵呵呵……原来在别人眼中,老夫不过是和这群蝼蚁一般的货色罢了。”
傅剑寒道:“前辈刀法如神,晚辈佩服得紧。若不是身患隐疾,也不至于让晚辈得了便宜。”
刀疤客摇头道:“输就是输,老夫还不至于跟个后生耍赖不认。”
东方未明心中一动,他知道这种心高气傲之人往往不屑于说谎隐瞒,因此故意试探道:“前辈的武功固然比那些人高出不知多少,但是因药而受制于人,成为别人杀人灭口的工具傀儡,又与他们没有什么分别了。”
他话一出口便被刀疤客狠狠地盯住了。东方未明虽然心虚外表却不甘落后,也以一副斗鸡般的神情挑衅回望;却被傅剑寒看似无意动了动的背影挡住大半。结果刀疤客瞪了一会儿,居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说得好!小兄弟直言快语,老夫欣赏你。”
东方未明“唉?”了一声,又听那人缓缓道:“五年前,老夫为仇家所害,重伤濒死,幸得一名神秘人物救治。此人非但救我性命,见我伤痛难忍,还赠我一味灵药,服下后肢体麻木,连刀割腐肉的剧痛也能挨过。然而之后刀伤渐愈,老夫却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这味药了,并且用量越来越大;起先是半月服用一剂,后来则是十日一剂,到如今的日日必用,否则不出一时三刻便痛入骨髓,难以自持。”
东方未明恍然道:“自此,救你那人便可任意指使前辈,与驱策这些人一般……”
刀疤客摇摇头,道:“老夫自甘堕落,焉能怪得他人来?为求一日之药,此身人不人,鬼不鬼,只知领单杀人,却再未逢快意一战——” 说着他撑刀立起,指着傅剑寒道:“少年人,你年纪轻轻使剑便如此了得,实在了不起。可愿再与老夫比划一二?”
傅剑寒笑道:“前辈仍愿赐教,傅某求之不得。”
刀疤客口中轻叱道:“当心了!”随即一刀劈下,速度不如先前那么快,然而刀法圆融,后劲绵绵,极有大家风范。傅剑寒持剑迎上,使得还是先前那些杂七杂八的套路,但用法又有些微不同,仿佛随心所欲又恰好总能见招拆招;东方未明仅在一旁观战,都深觉获益无穷。
此时忽听门口处轰然巨响,竟是有人将木板封住的酒馆大门硬生生地踹开了。一时间灰尘乱舞,呛得人睁不开眼。众人忙向发声处望去,见一名红褐短发的青年矗立门外,手持一刀一剑,眉目凌厉,宛若斧凿。东方未明惊喜地唤了一声“二师兄!” 但想了想却没敢迎上去,反往后退了两步。唯独比试中的两人战至忘我,浑然未觉。
傅剑寒以一式华山派的“苍松迎客”攻敌左肋,刀疤客明明可以反身避开或挥刀架托,却偏偏挺身相迎;傅剑寒变招不及,一剑直入心窝,对手登时气绝。他赶紧拔剑归鞘,垂首不语;心中虽有惋惜,却也知道这是狂刀心中所求。
荆棘挥了挥面前飞扬的木屑,目睹的便是这一幕——小师弟立在一旁畏畏缩缩,而他那个喜爱穿红衣的朋友一剑毙敌,干脆利落,心中不快登时没顶。他一招雁行式箭步窜进人堆,太乙刀的刀柄准确无误地敲中了小师弟的脑壳。东方未明“嗷”的一声蹲下了。
“……下次要是没事害我白跑一遭,你小子走着瞧。”
荆棘身后笑嘻嘻地走出一人来,正是先前那个与杨云共饮的书生。他摇头晃脑地环视一圈,笑道:“都解决啦?几日不见,东方小兄弟的武功大有进益嘛——”
荆棘啐了一口,也不多说。倒是杨云颇有兴致地对东方未明道:“原来东方兄早留了一手。你们是如何传递的消息,连我也给瞒过了。”
书生笑道:“澄心堂纸坚洁如玉,细薄光润,是前朝的贡物之一;许多书画名家只有自觉天时地利人和之时才舍得在澄心堂纸上挥毫泼墨。而东方兄弟于书画一道上不过刚刚入门,我怎会舍得让他拿数十两银子一沓的好纸来‘习字’?因此一听便知道有麻烦了。”说着又转向东方未明:“我本想就近去衙门寻史捕头,不料史捕头有案子外出,恰巧你二师兄回衙门交榜,便请他前来相助。”
东方未明连忙点头致谢。任剑南也上来见礼,转头又对未明道:“却不知道这家本来的掌柜和伙计如何了,可别出了事故才好。” 东方未明一拍头道:“也是,快到馆子后面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