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玉女峰上仿佛炸开了锅。华山派从掌门到弟子都急红了眼,封至德看上去比他自己被怀疑时还气急败坏。

“……你胡说什么?!!”

“怎么会是师妹——”

“萼华,萼华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连荆棘也出声道:“东方未明你少胡说八道——”

东方未明不紧不慢地道:“真正的曹姑娘,肯定做不出这样的事。问题在于,她真的是曹姑娘吗?”

华山派想到了他之前所说的“易容”一事,顿时安静下来。

东方未明坦然与瞧上去泫然欲泣的曹萼华对视,道:“各位想想,文试那天早晨,能在鹞子翻身的铁链上抹毒,必然要有单独行动的机会。而当时只有三人曾有过这样的机会——一是师叔的老仆,他可以趁大家还没有上山的时候下手;但他却无法在出事之后把其他人都支走。二是封师兄,他第一次下到下棋亭查看童前辈的尸体,一举一动都被师弟师妹盯着,如果在通过鹞子翻身的过程中往铁链上抹毒,也太冒险了;而第二次一个人冲出去时,已经是惨叫声响起之后了。第三人就是‘曹姑娘’,她送饭进屋,到出来告诉各位师叔不见了,这段时间都可以自由行动——哪怕时间很短,若只是往铁链上倾倒见血封喉的汁液,却也足够了。同样,昨日的武试前,利用弩箭机关的人必是当时站在树下的人。我记得那日树下有曹姑娘,齐姑娘,唐姑娘和小师妹四个。但文试那天,我爬过那棵树,当时树上并没有任何机关。所以说,机弩必是文试结束后的那一晚安置上去的。当晚齐姑娘中了迷药,气虚体乏,恐怕做不了这种事。小师妹我已盘问过,定是本人;唐姑娘也是同样。并且如果是唐姑娘下的手,她又何必特地告诉在下箭头上抹的毒是见血封喉呢?那么剩下的一人——不就只有曹姑娘了么?再加上丁师兄是被熟人唤醒,从窗外射杀——这个人定是他很熟悉,却毫无防备之人。能在金蚕宝衣上做手脚,想必也是事先知道这件宝衣的存在、能自由出入曹掌门的主屋的人;来华山参赛的诸位少侠,许多人在今日之前都不知道金蚕宝衣是英雄大会的奖品之一。这几件事加在一起,能做到的除了曹姑娘,还有别的人选吗?”

他越说越快,院中之人都被他话中挑明的事实惊呆了,一时来不及反应,只好慢慢咀嚼话里的意思。

“这几件案子的最高明之处,就在于‘曹姑娘’始终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举动,却总有人在不自知的情况下配合她完成计划。她只需‘扭伤’了足踝,便能将当时的所有人,包括封大师兄,同时调离后院。还有,那日我问封师兄如何确定那具无头尸体便是童师叔,封师兄起初只说自己亲眼所见,抬头看了一眼曹掌门的方向才想起死者手上戴的扳指——后来我才明白,封师兄看的不是曹掌门,而是曹姑娘!而曹姑娘当时好似无意中动了动手指,于是提醒了封师兄,想到师叔的扳指来。”

东方未明转向眉心皱成一团的荆棘,道,“二师兄你还记不记得,参加文试的那天,早上起来,我们两个都曾看见曹姑娘从窗外经过?”

荆棘勉强点了点头:“不错。”

“曹姑娘住的是华山派的主屋,与客房有一段距离;除非她进出院子,否则我们不可能看到。问题在于,她到底是从外面进来,还是从里面出去?那时大约是辰时刚过不久,天才蒙蒙亮;若是为了出门,那么曹姑娘去了哪里?她当日并不需要去南峰参加文试;若是去东峰送饭,那为何花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到?所以说,当时曹姑娘不是出门,而是刚从外面回来。也就是说,在天亮之前,曹姑娘摸黑走了很长一段山路——对于真正的曹姑娘来说,有可能吗?丁师兄说过,华山有些险路,曹姑娘白天都不敢走的。更别提夜路。”东方未明说着跨前一步,对“曹萼华”道:“你若坚持说你是曹姑娘,敢不敢让曹掌门摸一下你的脸?!”

“曹萼华”愣了一下,又转头看向急切凑过来的曹掌门,眼神忽然变了。她慢慢撕下脸上的一张面皮,露出了口含冷笑的真貌,嗓音也变成了男子的。“东方未明,你果然不简单。”

看到那张面具下的脸,华山派师徒和东方未明都原地愣住了。

“你是……你是!!”封至德哑着嗓子道。

“不错,我就是被华山派害死的挑夫丁琼之子,丁长生!”

“长乐师弟明明是你的兄弟吧!为何还要害死他?!!”

“我没有这种认贼作父的弟弟。”丁长生一字一顿地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既然不惜用自己的性命保护老贼,那我就遂了他的愿,送他舒舒服服地下去。”

这话一出,玉女峰上仿佛炸开了锅。华山派从掌门到弟子都急红了眼,封至德看上去比他自己被怀疑时还气急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