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剑寒却不敢怠慢,只好将剑鞘的一端伸了过去:“姑娘握着这把剑,走到那佛像后面再坐下可好?我要去料理了外面那人,万一中间有什么人过来,姑娘还是先藏起来为好。”
何秋娟身体抖动,拢紧了衣衫,但终于渐渐听懂了他的意思,伸手握住剑鞘。傅剑寒引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佛像之后,慢慢坐下。他瞧着这姑娘脸色还是十分不对劲,也不知方云华给她下的什么毒,抓了抓头发,从腰间解下酒葫芦递过去:“姑娘要喝口酒么?”
白衣少女本来还稍微镇定了几分,一听“酒”字,又浑身巨震,尖叫起来:“你果然不是好东西!!滚!滚!!”她从地上随手抓了什么东西便向傅剑寒身上乱扔,都是些稻草、瓦砾、碎石子等等。傅剑寒只好倒退几步,苦笑道:“姑娘,在下当真并无歹意——嗯,傅某这就走,不过姑娘还是要声音小些,别让人听见了。” 说着他闪身跃向门外。但没过多久,忽然又退了回来,一个纵身跃上屋梁。
何秋娟惊疑不定,也不知如何是好。她药性未去,浑身烫如火烧,难受得只想跳进天山派的冰湖里。这时才听见门外有什么东西走动的声音,只好抱住双臂,想要停止发抖。
傅剑寒藏在房梁上,见一名全身黑衣的天龙教徒将死狗一般的方云华拖进庙中。方云华先前不住地哀嚎:“求尊使赐解药!求尊使者赐解药!!” 最后嚷得那人烦了,手指微微一动,弹在他后脑下方“哑门穴”上。方云华白眼一翻便失去了知觉。那人原地驻足片刻,蓦地发出一声嘶哑的冷笑,道:“佛后之人,出来罢。”
何秋娟心知躲藏无用,干脆跌跌撞撞地走出藏身之地,脚步十分虚浮。那天龙教徒遮面的面具上绘着骷髅,黑洞洞的眼窝后面露出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被这副可怖的模样一衬,地上的方云华倒愈发显得面如冠玉、唇若涂朱——只是在何秋娟看来,还是骷髅更顺眼些。
“阁下有何吩咐?”
鬼面人道:“……你中的药是什么?”
何秋娟心中气恼,但本已脸红得紧,也看不出更红来:“不知道!那恶贼说——说是什么——能让人乖乖听话的药……”
鬼面人摇摇头,忽然凌空一指,点向少女前额印堂。何秋娟只觉得眉心针刺似的一冰,神智却渐渐清明起来,身上的燥恶也减轻许多。她疑惑地望着对方,“你是天龙教的人,为何要……”
“本座与此子有私仇。”鬼面人踢了躺在地上的方云华一脚。“救你,是要你替我办一件事:你将这人捆好了,雇一辆车,送去武当交由他的师父处置。他怀里有和玄冥子互通的信件以及数种毒物,可以作为证据。之后昭告天下,从少林窃走圣堂之钥的,也是此人。你若做不到的话,本座要取你性命,也是易如反掌。”
何秋娟皱眉道:“此事姑娘自会办到。但我是为了揭破这个奸贼的真面目,令武当派名声扫地,可不是受了你的威胁。” 说完,一手握了剑,一手提着方云华,怒气冲冲地走出庙外。
鬼面人在她身后道:“此人阴险狡诈,善于搬弄是非,你路上一旦掉以轻心,反为他所害。”
何秋娟冷哼道:“不牢你费心,姑奶奶自有办法。” 说着大步消失在夜色中。
傅剑寒揣摩着这鬼面人的一举一动,心中已然亮如明镜。何秋娟一走,那人沉声道:“梁上的君——”一个子字尚未发出,他便猛然跃下,一把向鬼面人扑去。
天龙教徒大吃一惊,立刻向后躲闪,心道这人太不守江湖规矩,这种时候不是要先装腔作势说两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之类的话才能动手吗?但傅剑寒全不理会,手底下用的俱是近身擒拿的招式,一心想将他抓在手里。拳掌功夫本是这人最拿手的,可惜被傅剑寒攻了个措手不及,动作便迟了一拍——最后棋差一招,被他抱紧双臂困在墙角。
傅剑寒望着怀中人脸上的骷髅面具,喉头动了一下,伸手摸上面具的的下缘。
“诶诶诶,这可不能乱揭。”那人用力摆手道,“我们天龙教有个规矩,凡是有人看了咱面具后面的脸,若是不能杀他,便要娶他。”
傅剑寒愣了一下,忽然放声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不是嫁么?”说着便要将面具掀开。但天龙教徒脖子猛地一扭,左手五指抓住了他的手腕,不忿道:“不是嫁,是娶。”
“……娶也行。” 傅剑寒仍笑个不住。
“你既非天姿国色,又非温柔贤淑,凭什么让我娶?”鬼面人抗议道,一指点向他的曲池穴,却被傅剑寒反手抓住,笑眯眯地道:“你不娶,我娶。”
傅剑寒却不敢怠慢,只好将剑鞘的一端伸了过去:“姑娘握着这把剑,走到那佛像后面再坐下可好?我要去料理了外面那人,万一中间有什么人过来,姑娘还是先藏起来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