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倒吸一口冷气,提气向后跃出数尺,双拳摆好了地煞无极功的起手式——但若论单打独斗,他习武的时日毕竟也太短,并非什么绝顶高人。位于殿中其他地方的黑衣人赶紧冲过来援手,其中几人不知何时将短刀换成了长刀,以奇异的阵法将傅剑寒团团围住,绕着他不住盘旋游走。东瀛刀术出手谨慎,但求一击必中,因此他们需从敌人的姿态、气势上判断出刀的最佳时机。

傅剑寒干脆闭上了眼睛。他随意站着,右手剑尖点地,看似浑身破绽,却偏偏无一隙可趁。

围攻他的几人仍在犹疑,傅剑寒却忽然先发制人,瞬间刺出七八剑。这招“四面楚歌”是他自创出的剑招之一,又经过千百次的练习和实战;众人只觉一泓剑光如秋水一般向八方倾泻,他出剑虽有先后,但过于神速,竟让黑衣忍者辨不出先后——每个人都觉得这一剑是冲自己而来。

黑衣人几乎同时出刀抵挡,一时间耳畔叮叮作响,密如急雨。刀剑激震之时,傅剑寒忽如青烟一般从阵中散出——没人看清楚他脚下的步法,回过神时,这由八人组成的刀阵竟已出现了三个缺口!

三名黑衣忍者皆是眼窝中剑,倒地不起,傅剑寒也不知是从哪一个缺口中脱出的,此时反手一撩,又是气势平平、看不出任何走向的一剑划出。余下几人无一不是见识过刀山血海的个中好手,却不知为何因这随手一剑中的威胁生出了退意。

便在此时,殿中靠近门窗之处响起一叠声的惨叫:“……蛇!蛇!!”

江瑜抬头眺望,发觉无数毒蛇正如潮水一般涌入殿内,在青砖上蜿蜒游走。随后又传来一人焦急的呼唤:“无双,无双,你在哪里——”

一个披头散发的怪人冲了进来,身上穿着女子的服饰,双臂上都缠着几条青蛇。此人如此怪异乖张,叫天意城之人大吃一惊,江瑜也震惊地皱起了眉头。但来人功力深厚,加上遍地毒蛇对他竟听话非常,如臂使指,手持利器的忍者不但无法接近,反有不少人叫毒蛇咬中,倒地惨叫。

这人竟是失踪已久的天龙教护法摩呼罗迦。

那日东方未明依玄冥子之计将他打下悬崖,但石壁上早挂了东方未明本打算自己用来逃生的绳网,摩呼罗迦毕竟是高手中的高手,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住网绳,保存了性命。然而此事亦在东方未明的算计之中。他趁夜溜下山,趁其伤重不备、将好不容易爬到崖底的摩呼罗迦制服,后又给他换上蓝婷的苗疆衣物,往他脸上蒙了块猪皮做的面具,再糊上几层烂泥,最后在他身上藏了蓝教主平日惯用的驱虫香囊。摩呼罗迦身材矮小,被打扮成“女子”,又被灌了毒药不能言语,竟就这样被他大喇喇地藏在玄冥子眼皮底下。

他对摩呼罗迦威胁道,护法夜叉也中了玄冥子之毒,而若想救她,便不得妄动;待到正月初七这日正午之时进入大殿,夜叉护法方有一线生机。摩呼罗迦遭他连番捉弄,反而对东方未明的话深信不疑,依计行事。此刻他率着蛇群冲入大殿,顿时化解了一场危机。

“剑寒兄,不必跟他们纠缠!”东方未明趁此机会狂奔到了大殿一侧,将装着水的酒坛一个一个投掷过去,砸在燃烧的石灯中。灯火扑灭,大殿中越来越冷,而地上躺着的许多人也逐渐被寒意惊醒。昏睡中的夜叉护法第一个被摩呼罗迦救起,两人互相掩护,杀伤极多。大殿中再也不是一边倒的局面。摩呼罗迦的蛇阵大展神威,将众多忍者攻了个措手不及。余下的黑衣人则紧紧簇拥着年轻的少主,攻守之势从此逆转。

天意城主是极擅审时度势、又过分惜命之人。他见这一战无法按照计划收场,无论心底如何不甘,倒也做出一副毫不留恋的神情,在人群中着冲东方未明远远一笑。

“东方兄还藏了这样的后手,小弟只得甘拜下风。罢了,反正这天龙教也不过是风中残烛,小弟还是去寻找一位更识时务的人才罢。”

“——像绝户枭那样的?”

“哈哈,但看机缘了。”江瑜笑道,“此一去不知后会之期,小弟临行便赠大哥一句话罢。”

他拱了拱手,缓缓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燕雀不可言志,夏虫不可语冰。”

东方未明挑了挑嘴角,回道:“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天地俯仰,天命难违。”

江瑜眼神微变,随即故作潇洒地摆了摆手,在一群忍者的掩护下大模大样地踏出了天龙教的正殿。

“东方未明——”摩呼罗迦见大敌已退,踩着满地酒坛子的碎片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你快,快将无双的解药交出来……”

江瑜倒吸一口冷气,提气向后跃出数尺,双拳摆好了地煞无极功的起手式——但若论单打独斗,他习武的时日毕竟也太短,并非什么绝顶高人。位于殿中其他地方的黑衣人赶紧冲过来援手,其中几人不知何时将短刀换成了长刀,以奇异的阵法将傅剑寒团团围住,绕着他不住盘旋游走。东瀛刀术出手谨慎,但求一击必中,因此他们需从敌人的姿态、气势上判断出刀的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