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见到他二人,并不全是因为他们别扭的状态。

说实在的,自己是看那个孙瑜不顺眼的,却不是因了什么可以宣之于口的缘故。

有些话,他从未对周瑜说起过,也不知如何说起。

步入大帐,却见周瑜正捧着药碗坐于塌边,轻轻蹙着眉。

“子明来了。”周瑜眼皮抬了抬,算是与自己打了声招呼,又开始思索怎么把这碗药给那目前无法醒来的人喂下去了。

这两日伺候的兵卒本来一直立于旁边,却忽然开了句口,倒叫他们二人均有些意外。

“这………人昏迷时也就是半个死人,得设法让他吞咽………周将军若是觉这药无法可服,尽可以唇就唇给绥远将军喂药的。”

周瑜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脸红了,映在白皙的肌肤上,就如凌寒雪梅,煞是惊艳。

那兵卒一时片刻竟看的有些呆了。

他可算是明白,刚才塌上那人为何塞给他些许银两,吩咐他说这话之后,便又躺回去装昏迷,原来中护军竟是这般好看,也难怪他生出亲热之心了。

静默片刻,周瑜又对吕蒙招了招手。

孙瑜自然还是“昏迷”着,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只在嘴角挂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笑。

吕蒙心下即使是不情不愿,也还是走了过去。

唇就唇……他立时打定主意若是周瑜真要如此喂药,自己便再次托故出去就是。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正思虑间,忽然觉得掌中一热,原是周瑜将药碗放在了自己手里。

眼前那张俊朗的脸竟透出了一股狡黠的意味——

“子明听到了吧,口对口,麻烦你给绥远将军喂下药。”

霎时,这帐中除了周瑜,剩下的人都觉得阴风习习,直冲肌骨。

当然,亦包括塌上那“半个死人”。

因此,当吕蒙已经在心里将他孙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脸也越变越大,越凑越近之时,他立刻恢复了“半个活人”的状态,皱着眉稍稍挪动了下,还附带轻哼了一声。

那个正准备看他不醒来就把药直接灌下去的人瞬间如蒙大赦。

“这……将军,他似乎醒了。”

而周瑜却只是静静望着他,眼睛里溢满了笑。

吕蒙努力不让自己想那笑的含义。

“我知道子明不愿做这事……”斜飞的眉挑出一个好看的角度——

“那子明去做件别的事好了。”

说话间,周瑜已经理了理外袍,走下来,走到了他身畔。

“末将万死不辞。”抱拳一答。

自入军旅,说过许多次的“万死不辞”,吕蒙承认,这番,是最真心的。

孙瑜依然躺在塌上,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将眼睁开一线望过去,却只能看到周瑜的背影,以及被他遮住的吕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