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瑜信里还说了……”周瑜紧了紧披风护臂——

“阁下若助瑜平了那东寨贼寇,定保阁下官运亨通。”说罢浅浅一笑,穿戴已毕,正了正头上银冠,又慢慢走回塌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孙瑜。

其实孙瑜不大喜欢这样的。

站起来的时候,他总是比周瑜高一点点,不得不承认,这许多年,自己还是挺享受那种俯视的感觉;如此总觉有些不惯。更何况这家伙如今将威大张,目光凛冽的令人有种压迫之感。

当然……还有更严重的生理问题——

这般仰头久了,还真是脖子酸。

孙瑜费力的睁着眼,整张脸都笼罩来那人身体俯射下的阴影里。

“此刻他们怕是打起来了吧……”又静默了半晌,实是有些忍不住了,思量此人也太不善解人意,自己此刻可是重伤,连说个话也不愿将就。

“你……你就不能坐下?”孙瑜无奈道,连表情都有些扭曲。

“我……去把这战事收个尾。”那人却低垂着眼睑,似有些所问非答。“你……那人不在了,到哪儿打仗都是一个人。这一披甲,便急着想要走了,倒没多顾虑你,莫怪我啊。”说道后来,语气竟似有些期艾。

周瑜清楚,他,是不是“他”,没有确凿证据前,还是个渺茫的未知。

可他已经失控。

就算是上天要耍耍他,送个一模一样的人,是那人托魂转世又怎样?

他认了。

认了。

这十数年来,又不是没被老天爷耍过。结交他,爱上他,又失去他。

他愿意赌。

他依然相信,这颗只认他的心,做不得假。

孙瑜却还是仰着头,瞪着眼望着他。

脖子的酸痛,早已被抛诸脑后。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如此惧怕过分离。

自下而上直视那人的目光,隐隐看到的东西,是以前的自己从未见到过的。

一次漫长的分离,竟能将那曾经漂亮的眸子伤成这般么?

于是,在那人转身离去的片刻,抓住他的手腕,让他本欲倏忽而去的身影生生炖住。

用那没有受伤的臂膀,使力一带,便不期然的看到那因重心不稳而半倒在塌上的人,皱着眉的样子。

“公瑾。”

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吻上那一直刻薄的唇。

浅浅一啄,见他颤抖的睫毛,微闭的双眼。

太久了,久的都快忘了,他究竟有多温暖。

“万事小心。”

松手,刻意避开目光相触,却还是能感觉到,那人复杂却透露出温柔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