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办法啊哥……我没办法……”孙权已经失神,他眼光不知看向了何处,只是絮絮的念着这句话,接着缓缓的抱住了他。

“我想留你在我身边……可我不能在你们的阴影下……做个傀儡啊……”

孙瑜已说不出话。

此孽,此恨。竟全拜于他一手。公瑾的苦,公瑾的痛,根本就是他的放肆张扬带来。

他只能苦笑着缓缓抚上孙权的背。

“哥,对不起你。”

公瑾。

我孙策,原来一直是——

是这么个混蛋。

一众大军行驰在官道上。南郡,便是他们将要去攻陷,去进取的目标。

吕蒙有些担心的看了看他身畔的主将。

自两日前周瑜从城南回来,脸色便难看的很,苍白苍白的,像是失了血色。可问他什么,他却偏偏不肯说。

他有旧疾,这是吕蒙早便知道的。

这病根儿怕是在讨逆将军走的那一年就落下了。

他颇通医理,有时吕蒙未打招呼便去府上,还曾撞见他自行煎些药服用。

但吕蒙从不清楚那是什么病,几次试探着想问,那人却都敷衍过去。

现在看他这样子,真是担心的很。

正思虑间,却忽然见那人在旁一阵猛咳。咳的他用手掩住了口。

“大都督……”吕蒙刚唤了一声,却见他的手已经离开了唇,鲜红的血色覆在手掌上,黄昏微暗的光线照耀下,竟看得触目惊心。

“大都督!这……”

周瑜却抬手止了他。

他微微皱了皱眉,轻道——“我无事。”

又转头看了看吕蒙担忧的脸,长叹一声。

“今日之事,子明切不可向他人提起。”

病来如山倒。虽早便知道患此病必是年命不永,却没想到一发作,竟如此的猛烈。

胸中如堵,如被某物撕裂。

两天前。那人离去时的眼神,好像烙在了他心里。生生的疼。

那夜,周瑜便在坟前,一直枯坐到了孙瑜来寻他。

孙瑜戌时前来周府,却找不见人,闻吕蒙说了他在此处,策马而来。

隔的老远,便见他跪坐在碑前的身影,夜色中显得愈发孤单。

他无暇思考周瑜为何会来此,却只是不忍见他这番样子。

他便过去拉那人起身。

却被周瑜挣开。

“将军。”平静的声音,却带着拒人千里的陌生。

“请自重。”

虽然预感到有些什么不对,他却还是生生扯出一丝笑,只是他自己也知道,这笑容有多么僵硬。

“公瑾……这大半夜的来吊唁,对亡者不敬罢。”

周瑜却霍然抬首看他,眼神锋利的如能断物。

“将军假死者之身与瑜交,岂不是更不敬?”

孙瑜连脸上好容易维持出的一丝笑容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