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拉下脸说,你知道那位是什么身份吗,就随便惹了他的?我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管他是不是天王老子。经理说,你太天真了,他叫闫运达,外号猥琐大师兄,是本地的黑势力老大,我若开罪了他,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跟你明说了吧,闫老大看上你了,这是你的福气啊,像他这样财大气粗有钱有势的人,可遇不可求啊。即便你不愿意,想逃,又逃到哪里去!只要你一天身在洪县,就别指望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当时我哭着说,这是他妈的什么世道,我为何如此命苦?经理又吓我说,孙悟空厉害不厉害,可是他也跳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你是孙悟空吗,人家闫老大可是咱们县的如来佛祖啊!
“我听了之后欲哭无泪,一夜无眠,天快亮时,总算想明白了。这人啊,怎么活都是活一辈子,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生为女子呢,反正得找一个男人依靠,靠谁不是靠呢,一个富翁和一个穷光蛋摆在我面前,我还是选富翁好了,管他是不是真爱我。我爱的是钱,又不是人。想明白了,也就无所谓了。
“后来闫运达又来找,为了工作,为了生存,为了自己好吃懒做的私心,我没有作任何的反抗。他对我许诺,会好好待我,他深明大义,决不是负心薄幸之人。他给我买了不计其数的好吃的好玩的,给了我不计其数的钞票,说如果我听话,就娶我为妻,给我一生荣华。再后来,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我在工作上一路升职加薪,我知道肯定是他在暗中使劲。”
“都是虚荣心作怪,你太容易被骗了!”余贞斥责小菜,又安慰道,“吃一堑长一智,亡羊补牢犹未为晚,以后别再和他搅和在一块就是了。”
“前天我去找他理论,”小菜哽咽地厉害,“说你怎可如此厚颜无耻,我的她朋友余贞也不肯放过?他就骂我,骂得特难听——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张脸蹉跎得跟老树皮似的,我做了你男友,算是抬举了你的!我听完很伤心,跟他闹,他就打我,下手特狠,我爸妈都舍不得这样打我的,你看你看……”
掀了衣角露出后背来让余贞看。
余贞凝视着小菜,却不瞅她身子上的淤青疤痕,只是口中喃喃自语:“为什么男女间事,总是我们女孩子受到伤害呢,为什么呢……”
***
余贞的父亲余淮这几天心里颇不平静。
他们当地的女孩一般而言,二十岁之前是必须得嫁出去的,否则入乡不随俗,年龄一大,就成了老姑娘,要遭人耻笑的。做父母的一旦上了年纪,儿女们的终身大事就成了他们的终身大事,不先给儿女们打发好了,自己也是死不瞑目的。
余淮现在就是这样,大女儿余莲业已婚嫁,外孙女都读幼儿园大班了,二女儿余秀跟人私奔至今未归,最令他窝心,不提也罢。
小女儿余贞也该谈婚论嫁了,这才是他最为关心的。
余贞论相貌,论气质,论才学,在余淮眼里,都要比她的两个姐姐更加出色,而令他犯难的不是余贞能否嫁个好人家,而是前来提亲下聘礼的两户人家让他无从抉择。
一家是周九浪,一家是何威。
周九浪和余贞已经处了将近四年的时间,感情比大海还深,自是无庸讳言,可是何威一家却让他大费踌蹰。
何威的父亲何大年,是他以前的结义弟兄,他所经营的小餐馆就是和何大年一块出资的。当时是这么协定的,二人各出十万元作为成本,盈利二一添作五,赔本则二人均摊。
何大年经常出外跑生意,这店就由余淮一人操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