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辫乐意承认这一点,并不是死者为大什么的,而是实话实说。
何威敦厚、朴实、稳重、健康。他有理想、肯上进、能吃苦、负责任。他中规中矩、不忮不求、才高行厚、前程无量。
他本来可以考上一所很好的大学,本来可以成为一个很棒的画家,本来可以获得一种富足的生活,可是自从爱上了余贞,这一切都灰飞烟灭,风流云散。
幸福对于一些人而言,唾手可得,而对于另外一些人而言,却遥不可及,这世界是怎么了?!
洪县的黄昏是一派苍凉的。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张小辫心中反复思索着《西厢记》里的名段,觉得这些词句用在余贞身上再贴切不过。
景色萧然,离人断肠,相聚无期,天各一方。
春天结束了,还可以等待下一季的轮回;何威离开了,却永远不会再归来。
晚上余贞来看张小辫,眼圈红红的,估计刚哭过。
“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哭坏了身子。”张小辫不住地安慰她。
余贞紧紧依偎在张小辫怀里,肩胛抽动,嘤嘤啜泣。张小辫拍拍她的额头:“乖,我知道你很委屈,天大的事儿有我在,都不用害怕。何家的人若敢对你动粗,我跟他们没完!”
余贞缓缓抬头,眼睛里泪花朦胧,启齿间柔声细语:“公公婆婆倒没有难为我,我谢谢他们的理解。明天是何威的葬礼,你准备去参加不?”
张小辫沉吟良久,才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想去。”
“为什么?”
“我只是一个外人,而且何威的死多少跟我有点关系,我怕我去了会激怒何家的人,毕竟相对于你和何威而言,我也许与周九浪一样,是个第三者。”
“第三者又怎么样啦?又没杀人放火,又不是洪水猛兽!”
“无论如何,”张小辫严肃地说,“第三者总是最不受欢迎的一个群体啊。”
“好吧,不去就不去。我不勉强你。”
话题切换到张小辫的身上。余贞问:“你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