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地下通道像迷宫一样,但职业本能让齐格飞在有限的来访次数里,已经将地图大致模写在脑海里。

地球教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但齐格飞知道内部像自己这样的死士应该还有不少,他们随时准备为了主教而做出各种暗杀行动。

心理治疗室是四面雪白的密封房间,齐格飞曾不止一次出入各地相似又逼仄的治疗场所。

他被要求躺在一张按摩椅上,在特定的音乐感染下,进入深层的睡眠。

但接下来面临的并不是放松的安眠,随着音乐节奏的变化,声波化作利刃仿佛在大脑上反复切割,他甚至似乎可以听见刀锋割裂的尖利的声音,极度的疼痛需要他用尽全力将血液调动到脑部来缓解。那痛苦拽紧他每一根神经线的末端,他动弹不能。呕吐和窒息感让他在意识里蜷缩成一团。

独自飘荡在海洋里的帆船无所依傍的孤独感,在茫茫无际的汪洋里无法寻找到可以停泊的港湾的空虚感,让他在更加深重的灰色迷雾里不断下沉、下沉。彩色的世界离他远去,他本来可以看到的一些画面,逐渐变得越来越浅。

即使齐格飞职业特殊,身手矫健、身体强壮、人格坚定,在每一次治疗后都像大病一场。尽管他的思维会短暂苍白难以思考,他也明白这样的治疗绝对不是为了帮他。这种痛苦的反复深入大脑的试探足以摧毁每一个稍微脆弱的人的内心。

教会到底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教会究竟要控制他做什么,需要动用这样极端的手段?

在经过数次所谓的“治疗”,一次次试图整理记忆,却又回到原点的时候,齐格飞确信教会正用这种催眠的手段干扰他回想起任何过往。

但那是从前。

自从他见过太阳之后,一切都有所改变了。

他默念着之前在镜子前不断重复的单语,不断给自己暗示,将它嵌入脑海深处。

自从他找到这把钥匙,在教会的催眠里就再也不曾像最初一样无底限地持续下坠,总有金色的光芒将他从意识深层抬起。

他会在笼罩着灰雾的识海里苏醒过来,有意识地对抗试图抹去他记忆的外力。

他会幻想一些愉悦的事情,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甚至也分不清那是幻想还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春光从树荫里流泻而下,他和拥有华丽金发的那个谁在树下接吻,彼此肌肤紧贴,他嵌合进对方的最深处,紧紧拥抱住对方颤抖削瘦的身躯。

他的手在对方柔韧的腰线上来回,对方身躯深处传递而来的温暖与湿热,像给予了他力量源泉,让他一次次承受住尖锐声波的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