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莱因哈特的消息以外的事件,都没有太大的兴趣。草草扫过标题以后,就专心将视线落在莱因哈特相关的新闻上。事实上齐格飞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到皇帝开始,就对他产生了如此莫名的执着。齐格飞自认自己明明并非是一个肤浅的会对别人外貌动心的人,何况再好看,那也只是个男人。但是他就是很难移走落在莱因哈特照片上的目光。他久久地凝视着照片里的人,之后会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将它剪下来收藏。

金发的皇帝在公众前的照片永远神采飞扬,他的金发宛如天然的皇冠,在日光下,在摄影师高超的技术下流光纷飞。

在公众面前,他永远是一个充满生命力、端正、贤明的君主。皇帝他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政事勤勉,决断英明,欲望淡泊,确实每个地方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他还会在必要的时候,对他的民众展现他颠倒众生的温和笑容,没有人不会为此而疯狂。

齐格飞也一样。

但唯一和别人不一样的是,透过那些皇帝已经十分擅长的公式化的微笑,齐格飞看到了莱因哈特那色素极薄的眼眸深处仿若早已冰封在冻结了千年寒冰的海底。

皇帝他不快乐......

通常在下午,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齐格飞会拿着他的医学书,在临时皇宫的花园里阅读。运气好的话,会看到莱因哈特偶尔出现在花园里。齐格飞总是会选择正巧离他不远,却也不易被他察觉的位置。

莱因哈特可能在藤蔓缠绕着的树荫下喝一杯黑咖啡,用有限的时间快速阅读最近的报纸周刊;也可能约了臣下,在水晶玻璃制成的花房里商谈国事;也可能躺在花丛中的长椅上作极短的休憩,他的金发闪闪发亮,引来蝴蝶停在他的额前发梢嬉戏。

齐格飞远远地看着他,贪婪地吸取每一分有他在的空气。

每天夜里,齐格飞给皇帝送完药后,会徘徊在政务室窗外的不远处守候。

即使像现在这样连绵不绝地发烧,皇帝仍然每天常驻在政务室里。齐格飞所不能了解的国事政事确实堆积如山,但莱因哈特似乎完全不懂得休息与娱乐。他本人丝毫也不关心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可来往的朋友。冰冷的政务室就是他停留最多的地方。

齐格飞喜欢隔着窗看着莱因哈特的剪影。窗棂好像栅栏把他和莱因哈特分割了开来,窗外是繁花似锦,群星萃影,窗内是静默无言,孑然一人。齐格飞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沿着玻璃冰冷的轮廓,描绘皇帝的剪影。一种无可言说的孤寂沿着银河帝国皇帝莱因哈特优美的轮廓,缓慢渗透进齐格飞的血液里。冰凉与苦涩沿着血液流动,和他自己血脉的某些东西混在一处,结成了冰渣。等他发现时,已经没办法将它们与自身再分割开。

莱因哈特的存在赋予了齐格飞敢于反抗身处暗夜的命运的光芒,也同时也让他这三年中虚无空白的内心,第一次真真切切为一个人而疼痛。

这种疼痛才让活着这件事有了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