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渐渐慢下,陵光掀了窗帘,被冷风灌得缩起脖子,却仍忍不住望着外面。

玉尘簌簌,月色雪色,上下银白,天地冷光融于一处。

道旁树影黑沉交错,诱人梦境一般,深不见底。

当心着凉。公孙钤道。

陵光又望两眼,本欲听话,放下窗帘。却有副将打马上前道,王上,末将失算,未料到这天象…如今怕是赶不到镇上,只能在野外扎营。

本王无妨,只是辛苦将士们了。陵光道,帐篷被服等防寒之物,可还够用。

他这就问到重点,副将支吾片刻,道,行军辎重有限,如此天气,夜晚须得两三人合用一套,彼此挤着,也好取暖。

公孙钤隐隐已有所预感,道,王上营帐可有办法安排妥当?实在不行,我可在马车上将就一宿。

副将忙道那多不好意思,这冷天怕您也顶不住。

然后一咬牙道,王上您能收留公孙副相一晚上么。

……

公孙钤也不知道,副将为什么不觉得这样多不好意思。

虽然他自己是求之不得。

副将其实想得很简单,公孙大人是唯一和王上待过一个车厢的,要睡一个帐篷那也非他莫属。

陵光回头看一眼公孙钤,面不改色对窗外道,事急从权,便这么办吧。

3

于是就地扎营。

雪中趣味更多。晚膳后,陵光执意离了火堆,去寻平整雪地。

待寻到了,自己又舍不得碰,便向公孙钤道,你既会雕刻,见这剔透莹白,可有灵感。

公孙钤道,臣以为,天然去雕饰,才是最美。

本王认真问你,你却偷懒。

臣是真心以为,凡俗工巧,配不上这天然造化。

陵光不放过他。你小时候,难道不曾堆过雪人?

公孙钤笑笑。少时纯真,更近天然。如今自知杂念太多,不敢妄效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