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陈沉心酥:我的天吶这谁顶得住,不喝了以后都不喝了!观众们也顶不住啊!

只可惜两人都没有戴麦,录不到声音,观众们是无福消受肖战的绝世撒娇了。

“你之前给我弹的那首歌,你说只给两个人弹过,除了我,那个人是……”

肖战也不单单是来投食陈沉的,这个问题自从他见了苏可后一直压在心里。陈沉说过她大学时候才学会弹那首歌,可是大学她跟苏可从没见过面……难道她有别的惦念的人?万一那个人也像苏可一样突然出现,她这么心软,被拐走了可怎么办。

陈沉没想到肖战会问那个人,那件事一直压在她的心上,她本不想说,徒增感伤。但肖战想知道,她不会瞒他。

“……他是我大学实习时遇到的一个病人。”

陈沉想起那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儿,本是青春正盛的年纪却得了不治之症。陈沉在重症室轮转的一个月里,日日听老师们在他床前讨论,要么是“还活着吗?”要么是“还没死吗?”

这是重症室的日常,重症室里的病人大都不是自己想活,他们的神经能清晰地把身体的痛苦传达给大脑,却产生不了任何清楚的思想,他们不知道自己是想活还是想死。而他们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医生护士们在坚守着他们的生命,而他们之所以还没死,是因为家属们都不愿意放弃,说到底他们都在为别人活着。

陈沉送走了好几个病人,那个男孩一样年轻的只有他一个。在她轮转结束前两天,男孩回光返照似的有了知觉。查房的时候,他手指颤颤地指着屋角的吉他——那是他转科时他父母请求放在那里的。陈沉看那孩子指尖老茧,就知是个热爱弹吉他的人。

大主任让陈沉把吉他抽出来,给他看一看,当是了却生愿。陈沉把吉他拿出来,拿到男孩儿手边,给自己的双手消过毒后,陈沉扶着男孩的手指,轻轻在琴弦上拨了一下。男孩似乎笑了。

他的心率快了起来,监护仪也叫了起来。主治医生从容快速地将心肺复苏仪调整好位置,插上电。他薄弱的身体随着按压上下颠伏。他的父母在玻璃外面,看着孩子的脸色渐渐青紫,哭得有些悲恸。陈沉只能看见他们的表情,听不见声音,那会儿陈沉还在想,这玻璃隔音效果真好。

查房的医生出去各忙各的,只有主治医生和陈沉在里面。主治医生是她的带教老师,那个秃顶的中年人这个月已经送走了三个人,这个年轻的孩子尤其让他心疼,想一想他也才比自己的孙子大了几岁而已。

陈沉听着机器按压的噪音,看见老师在一旁等候着。这种时候,他们都心知肚明。陈沉的手里还拿着吉他,她看着那孩子,看着窗外悲伤的父母,心底一片酸楚——这种无能为力啊,真是让人绝望。

陈沉往男孩的床头站了站,把吉他背在身上,轻轻弹了起来,就是那一首温柔美好的歌。很舒慢的节奏,很简单的和弦,声音全被机器盖过,外面看进来也只是陈沉的手指微动。陈沉觉得,那个男孩一定能听到。

房间重归宁静,可是那绝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人都死得干干净净。不是的,若非安详地自己死去,就要像这里的病人一样,面目因缺氧而黑紫,二便因生机逝去而失去控制。整个房间散发着死气。

陈沉将吉他还给家属,还被道了谢。她的老师又去忙着写死亡病例,忙着收新的病人。连难过的时间都没有。重症室又回归沉寂,只有监护仪缓慢有力的嘀声。

陈沉从进重症室的第一天起,就觉得那些人不该治,他们该待在自己安稳的房间里,家人们都在身边,临死之际或许回光返照还可以邀请朋友一起把酒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