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罗尼小姐警告他不要胡乱说话。赫伯特自然知道利害,在硅谷,特别是游戏行业从业者,有几个人是绝对不能惹的,Mark就是其中之一——Facebook巨大的用户量和庞大的游戏平台,让这个年轻人成了无冕之王。

想要惹他,除非要做好葬送自己在硅谷就业的准备,而赫伯特还暂时做不到这点。

尽管他拿到了赔偿,但那笔钱就像一个诅咒。

从那天起,他的工作就总是错漏百出,直到一次大错误后,一直窥伺他职位的同僚把他排挤出公司,占据了他的职位,而严重的错误让他上了行业内的黑名单。

在硅谷这样的地方,一旦失业是很可怕的,昂贵的租金和贷款会迅速榨干一个没有收入来源的家庭,而被排挤在社交圈外,则是另一种意义的恐怖。

在接而连三的求职碰壁后,赫伯特开始颓废了。

在药物和酒精的作用下,愤怒不断积累,与此增长的,是一种扭曲的报复渴望。

在这种扭曲的愤怒中,他第二次见到Eduardo。

那天他出来买酒,晕乎乎开车的时候看到Mark Zuckerberg的玫瑰牵着那条Facebook有几十万粉丝的拖把狗在散步。

他看上去比赫伯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要漂亮,如果说F8时他像矜贵却脆弱的玫瑰,那现在阳光下的他就像一朵盛放的玫瑰。

没有人不会被生机勃勃的美丽吸引,特别是像他这种在人生低谷期的废人。

赫伯特不禁想,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金钱吗?那当然,哪个硅谷婊子不会喜欢这些?那些骨肉皮如此漂亮,哪一个不是从金钱的土壤中盛放的?

赫伯特心里的仇恨和渴望在那一刻决堤,凭什么,他傍着Mark Zuckerberg就拥有这样巨额的财富和权力,连那条匈牙利牧羊犬都备受宠爱的样子,而自己则像条落魄的流浪狗,到处被人驱赶。

他把车停在路边,然后下车悄悄跟在Eduardo身后。他跟了很久,直到Eduardo回家关上院子的门。

从那天之后,跟踪Eduardo变成了他失业后除了酒精和药物外的另一种麻醉剂。

他知道Eduardo每一条散步路线,知道他喜欢去哪个超市买东西,知道他喜欢哪间面包店新出炉的面包。这些他都病态般地在一次又一次的跟踪中了若指掌。

有一次他甚至在超市里故意路过Eduardo身边并轻轻撞了他一下——只为满足跟他说话的渴望。

他戴了一顶鸭舌帽,帽檐拉得很低,以确保自己不会被认出来。他激动得心跳如擂鼓,压低声音“道歉”。

Eduardo脾气很好,笑着说了一句“没关系”。

他没有戒备的时候说话的声音真好听,很温和,带着点异域的口音,软软糯糯的,跟F8时在酒吧对他说话的语调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