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已经没问题了。”Eduardo说。

于是Mark坐到床上,小心地把Eduardo搂到自己怀里,然后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他的发顶。

Mark的体温让Eduardo感觉舒服和放松,车祸的噩梦里那些猛烈的撞击和血腥,还有在ICU里仅靠管子维系生命一个月的可怕记忆,都渐渐模糊了。

“我们分手了吗?”Eduardo问。

他问Mark:“在我说了那样的话之后,我把我们的关系搞砸了,是吗?”

Eduardo的问话的方式让Mark觉得Eduardo像是一个被判了刑的犯人,已经没有挣扎地接受了他们“分手”的事实。

那是不安到极致,不敢有奢望,只能用“无所谓”和“接受”的姿态去掩饰自己的脆弱。

“没有。”Mark强忍着疼痛,平静地回答,“我不想跟你分手,你想吗?”

“我不知道,”Eduardo摇摇头,“我太糟糕了,你今天也看到了,我控制不住伤害你,我不知道除了分手外,还能怎么办。”

“我只想知道你想不想。”Mark问,“如果你想分手,我接受;如果你不想分手,我就一直在这里。这次你来决定就好。”

“你可以慢慢想,甚至不回答我也行。”Mark补充。

对这个问题,Eduardo甚至都要想很久。

Mark没有催促他,只是安静地抱着他。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哗啦啦的雨声。

最后,Eduardo回答:“我不想,Mark,我爱你。”

“我也爱你。”Mark说,“那我们就不分手。”

Eduardo靠在他的胸膛前,渐渐放松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说,“抱歉,Mark,我对我今天傍晚说的话道歉。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但我不是真的那样想的……”

他的声音格外软和沙哑,也格外脆弱。

“Alex跟我说了。”Mark说。

“我其实不再介意那份0.03%的合同了,当年我也有错。”Eduardo低声说,“可是我还是很害怕,Mark,我很害怕。我不应该害怕的,这对你不公平,但是我克制不了自己。”

“我知道。”Mark温柔地抚摸他,“我都明白。”

大概是温柔的碰触起了作用,Eduardo真正开始袒露他的恐惧,而不是尝试回避或压抑。

“Mark,你一直走得太快了,”他说,“而我现在感觉被什么困住了,就像当年。我很害怕,害怕被你落下。我想尽快调整自己的状态,重新健康地、完整地出现在你面前,我不想再次被你落下了。”

他在话语里一遍遍地重复了“害怕”这个词。

Mark觉得喉咙好像被塞了一团棉花,Eduardo每说一次“害怕”,都像用锤子砸Mark的心脏,砸一下就碎掉一块。

Mark心疼得不知道说什么。

他爱的人在害怕他,非常非常害怕。

这个事实本身就很恐怖。

“我爱你”的魔咒不起作用,因为过去的账单需要付出代价,他的“害怕”就是Mark必须承认的代价。

Eduardo缺什么,现在的Mark都可以给他。

可唯独他的害怕,Mark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觉得自己的爱变成了伤害Eduardo的匕首,而他最不想的,就是伤害Edua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