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Facebook已经稳定了,它已经走上正轨,”Mark说,“所以你毕业的时候,我会陪你去旅行。就我们两个。我会陪你回巴西,去里约热内卢冲浪,你把我带回圣保罗把我介绍给你的祖父,”Mark说,“他觉得我很好,愿意把自己最喜欢的孙儿和我交往。”

“我还会陪你去罗凡涅米看极光。”Mark温柔地说。

“我们运气很好,抵达的第一天晚上就看到了极光,我在极光下跟你求婚。Chris和Dustin这次没有阻止我,也没有说我太急。”他摸着Eduardo手上的戒指,“我没有迟到,一天都没有。”

“我们还不急着结婚,所以你去了华尔街,而我还在硅谷。这没关系,我们周末也能见面。”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在Facebook迁往门罗帕克的时候,我买下现在这栋房子,”他在Eduardo的手背上亲了一下,“我们一起设计布置每一个房间,一起选狗狗。我们看过柯基,看过金毛寻回犬,看过阿拉斯加,最后我们认为匈牙利牧羊犬最合适,于是我们把还只有三个月大的Beast抱回家。”

“你喜欢极了我们的家和Beast,所以你有计划地慢慢把事业转往硅谷,这么多年了,我们觉得是时候了,于是开始策划婚礼。”

“我们找了一个叫Gretchen的女律师为我们处理婚前财产的事,”Mark说,“她虽然不太喜欢我,但她很喜欢你,所以她非常尽心。”

“Wardo,”Mark温柔地看着他,“我们的生活经过这么多年,终于开始重合。”

他的话抚平了Eduardo身体和心里那些不断尖叫的愤怒。

它们像得到满足的婴儿一样,终于不再无助,终于感到安全。Eduardo能感觉到那些张牙舞爪的情绪在Mark的话里沉沉睡去,并在睡眠中变成泡沫,慢慢消散。

Eduardo像卸掉了全身的力道一样,他把那些藏在心底多年的愤怒和悲鸣完全释放,整个人好像被掏空了,但又感到久违的平静。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Eduardo怔怔问他。

“因为这些年我一遍遍地回想那些细节,我想找出我们到底是怎么错过的,”Mark回答,“我觉得我们应该是这样的。”

“人们都习惯畅想未来……”Eduardo流着泪说,“只有你才想象过去……”

“因为我以为你不会回来,我以为我没有未来。”Mark回答。他上前坐到Eduardo身边拥抱他。

Stuart退了两步,看着Mark像雄狮守护地盘一样圈着他因为年少傲慢而失去过的爱人。

Mark在Eduardo耳边低声说话安抚他,Stuart能听见他说“没关系”“Wardo”“对不起”之类的话。

Stuart能看到这位年轻的CEO平静坚毅的脸上有隐忍的痛苦。

他刚刚直言自己那时候一点都不痛苦,这让他看上去异常残忍,但Stuart认为这种残忍更多是针对他自己。

因为大部分人在犯下错误时,都没有正确预估后果的严重程度,Stuart见过很多用痛苦和悔恨为自己辩解的人,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已经付出足够多的代价,所以才能把这个当做祈求原谅的筹码。

但Mark没有。Stuart认为比起外界传闻的理智决绝,Mark更像一个沉默的赎罪者,他绝口不提自己的痛苦不是因为他冷酷无情,而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尚未付完那笔账单。

他会直言那场睡衣羞辱秀价值190亿美元,但他说不出自己为这段残缺的爱情付出了什么。

Eduardo在小声抽噎着。Mark安慰般亲吻他的头发,手轻轻抚摸他汗湿的后颈。

Stuart朝Mark做了个OK的手势,便静悄悄退出诊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