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Carol给他发了信息,说艾琳娜接受采访的短视频在YouTube上了,让他去看一看。

坏消息是,她胡说八道了一通,而好消息,Carol让Mark自己去发现。

那疯女人接受采访除了抹黑他外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Mark百般不情愿,但还是拿出手机上网搜索了一下,果然看到了采访的视频。

艾琳娜出镜只化了个淡妆,没有杂志上的模特照一样美艳逼人,但显得有点憔悴。

Mark坐拥巨额资产很多年,自然在硅谷也遇见过很多骨肉皮;而且他三十一了,在女人身上该看清的也看清了,因此尽管艾琳娜显得有点素面朝天,但Mark还是能看出来她是精心打扮过的,从妆容到服饰到坐姿,她的憔悴有一种塑造出来的楚楚可怜。

“所以为什么选择现在才来说这件事?”记者问。

“因为硅谷的平权运动……”艾琳娜低声说,“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而且那天的事情之后,我陷入了自我厌恶和抑郁的情绪中,我有很长时间陷在这种情绪中无法自拔。”

这个女人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库里响起,Mark已经烦心到了麻木的状态,但听了她扭扭捏捏的几句话,又觉得自己恶心得要窒息。

“那天我第一个念头不是报警,而是回家。我恍恍惚惚地回家后,哭着洗了很久的澡……”艾琳娜揩了揩眼角的泪水。

不知怎么的,Mark一愣神,忽然想起了新加坡那个不堪的早晨。

他们终止了那场失败的性爱,然后他将Eduardo抱进浴室。

淋浴喷头被打开后,密集的水滴落在Eduardo身上,他整个人像雨中被打湿的小动物。

艾琳娜用泪光楚楚的双眼看着采访人,“我觉得身体很脏,我感觉很抱歉……我想将自己缩起来,想让自己消失。”

Eduardo那个时候也是这样。

Mark想起那一幕,每个细节仍然很鲜活尖锐。

他光裸着身体,塌着肩膀,抱紧自己,被淋得瑟瑟发抖。

Mark能感觉到他一直蜷缩着,似乎很想减低自己的存在感,甚至是立刻消失。

Mark捏紧拳头,视频里的女人在说着什么,那些娇滴滴的话语却好像隔了一层玻璃,但声音仍然清晰地飘到他耳中。

“我完全不想去清理我的私处,我觉得那里很肮脏。”艾琳娜哽咽,“我哭了很久。”

那天,Mark帮Eduardo清理他们做爱时那些体液。

那个红肿的地方是Mark的罪证。

后来Eduardo不愿意,他说他要自己来,于是Mark背过了身。

他听见Eduardo尽力压抑着声音和抽噎的呼吸,混杂着淋浴的水声。

Mark僵硬着身体,他的心脏就像喷头喷出来的水一样,全被挤成一滴滴,在Eduardo的哭声里砸碎在地上。

而Mark甚至没法回头,他的脖子好像灌满了水泥,无法动弹。

又或许他害怕的是,当他一回头,Eduardo已经因为心碎而化成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