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燃烧的炸裂声时不时在房间里响起,六只眼的鬼看着对着手里的东西毫无进展的孩子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学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是好事,过去这孩子没事干的时候除了发呆就是睡觉,最近好像稍微开朗了些,愿意多说点话,做点没什么意思的事。
“!”听到继国岩胜的话孩子马上抱起一堆东西跑到他的面前,把东西摆在他面前后规矩的跪坐在继国岩胜面前,小东西以前看书识字的时候也是这样,看不懂认不出的时候就会等继国岩胜叫他,然后才抱着东西到面前等继国岩胜教。
“这些都太大了,用不了。”继国岩胜一边说一边把那几朵看着好看但对于书签来说太大的花挑了出来,把里面最小的一朵拿出来递给孩子,“这朵可以用。”
继国岩胜应该比那个教孩子做书签的人靠谱,或者说怎么也养这孩子养了七年,虽然不尽责也不尽职,但总归做了七年,不想熟练的东西都会变得熟悉。
“冬天干花很难做,太冷了。”估计做好的时候冬天都到中旬了。
“………………”
“……放在火边上的话会好些吧,虽然颜色没自然风干那么好看。”
“!”
继国岩胜仿佛又看到孩子身边金鱼乱游,孩子一番折腾后终于把花夹在纸片中间压在书中间,现在抱着书本静静的等待着时间经过,房间里火的光亮很温暖,不一会儿孩子就抱着书昏昏欲睡,继国岩胜在一旁手里拿着没用上的青色的花把玩着。
“谁教你做这个的。”继国岩胜突然好奇起谁教的那么烂。
“…………!”前一秒还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孩子听到“父亲”的声音一秒惊醒,甩甩头连忙瞪大眼睛,声音都比平日高了一点,“狐,狐狸的人!”
过去会把炎柱称作金色和红色的人,现在这个毛病看起来还没改,不过继国岩胜早就习惯这孩子说话说烂的毛病,脑内已经会自动翻译了。
“狐狸的人。”孩子缩着身子有重复了一边,声音回到了平日那个音量,戴狐狸面具的人对他说干花书签做起来简单,“父亲”会喜欢的,但是狐狸的人又骗人,干花不好做,教的还烂,但“父亲”教他了。
“狐狸的人,戴花札耳饰的人,教的。”
继国岩胜手里的花滑落手心,掉落在地上。
“……这样啊。”继国岩胜心想怪不得教的那么烂。
命运还是会如期而至一般,就像诅咒一般。
他的父亲,周围的仆人,过去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对他说,双胞胎是不幸的楔子,其中一位必定会给家族,给血亲带来不幸,只要双方还活着的话这便是宿命,宿命是天给的,除了死谁也避不过。
只不过他们弄错了一件事,带来不幸的不是天生生有斑纹的继国缘一,那是个被神宠爱的孩子,应当照耀所有人的日轮。生于夜晚的继国岩胜不是,他倒也不认为自己的一生充斥着什么巨大的不幸,要说的话自己肯定是带给别人不幸的一方。
他以为他应该停下对继国缘一的妒火,愤怒,生为人时妒忌着其才能,为其怜悯而愤怒,憎恨其波澜不惊的面孔。继国缘一是日轮,是大海,他们长着越是相似继国岩胜就越是能从中对比出自己的丑恶。
为人时丑陋,化作鬼后也毫无改变,他以为七年过去他早该放弃,像个鬼一般一直呆在黑夜里和他过去做的事并无区别,只是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为无法追上日轮而感到撕心裂肺般的不甘与燃尽五脏六腑一般的痛苦了。
但继国缘一是他的宿命,不死的话就无法避过的宿命,只要出现就必将他心里那近乎死寂了的湖水卷起波澜。
为什么要出现,再怎么是宿命也不用那么难缠吧。他明明都快能够说服自己了,人都可以接受自己的无能学会放弃知道太阳会灼烧自身的话那他也也应该可以吧,但仿佛失去了对继国缘一的怒火和憎恨,放弃追逐日轮得影子的话他就不是继国岩胜了,该被掀起得憎恶照样存在,继国岩胜讨厌继国缘一,也唾弃自己的毫无长进。
于是内心七拐八拐转了千百个弯又回到了那个古早的问题,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生……
但是算了,人都来了继国岩胜能怎么办,打又打不赢赶也赶不走。继国岩胜突然觉得很累,为什么继国缘一什么时候都能找到他,在继国家被救的时候是这样,遭遇鬼舞辻无惨的时候是这样,这次还是。
虽然这次找到的旁边这孩子,也不知道继国缘一看到这孩子的时候心里怎么想,知道自己一般的血脉和鬼混杂在一起果然还是会觉得恶心吧……不对,会这么认为只有自己,不是继国缘一那个圣人,不如说他根本不知道这孩子有自己一半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