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有太华山、天庸城与百草谷力陈事关人命,不可轻率,但朝廷与其他门派认定我们必将魔化伤人,终成大患,声讨之势远大于反对之势,他们最终集结兵力,围剿了龙兵屿。”
“那一役极为惨烈,我族无论老弱妇孺都未能幸免于难,而我自己,其实也在战争中死去了,”十二以手按向心口,眸光微动却分辨不出是何心绪,只涩然道:“瞳大人在我身体里埋下的,是一对双生母蛊,一方死去一方会从休眠中醒来,继续维系这具身体。我‘死去’几日后,再次苏醒过来,龙兵屿已空无一人,只剩断壁残垣。”
房间被沉重的缄默埋葬,沉入了深海低层似的,没有人说话,甚至听不到呼吸的声音。只有桌上的水精光芒跃动,好像它才是这里唯一的活物。
十二停顿稍久,看着沈夜脸上惨淡颜色,忍不住急急地道:“大祭司大人您切勿过于伤怀,这话论理不当由我来说,请恕十二僭越。我们这样的上古遗族,要生存下去本事极为艰难之事,您拼尽全力为我们换来一线生机,但之后的路仍是困难重重,一步不慎,满盘皆输,走到如今局面,只能说是天意弄人。但即便如此,有您所做的一切努力与牺牲,族人才有机会享受下界的风物与阳光,平静安宁地度过数百年,无论历史如何书写,无论下界之人如何看待,烈山部人都将您铭刻在心。”
沈夜没有回应他,眼睛里封冻般寒彻,神色间也无半点悲戚,一派冰冷平静,他无声无息地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他身形一动,谢衣从失魂落魄中回神,强行稳下心绪,赶上去跟在沈夜身后。从十二口中听闻烈山部惨烈结局,他已是痛如万刃穿心,何况沈夜。
谢衣不敢喊他也不敢拦他,只能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沈夜却停下脚步,并不转身,只沉静地道:“你回去。”
“是。”谢衣几乎脱口而出,仍是站着不动。
“我让你回去,没听到?”沈夜的声音又倦又冷,带着不容商量的刚硬坚决。
谢衣无法,实在不放心让沈夜一个人,只得软声相求:“阿夜,让我陪着你。”
沈夜闭口不言,谢衣以为他有所松动,不料忽然浑身沉重,脚下的地面光华闪烁,巨大的金色法阵将他禁锢在阵眼,他试着动用灵力与之抗衡,竟被压制得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