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以询问的眼神看向谢衣,后者轻点了下头,他不再多问,转向闻人羽道:“无妨。”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偃甲房。

房间面积不大,普通的竹木结构两进小屋,里间与外间以竹帘隔断,外间向阳的墙面开着两扇窗,遮以竹帘,隐约可见墙外紫藤花的姿影,制作偃甲的器具、图谱和一些半成品整齐陈列在木架上,整洁得不像是偃师的房间。

里间光线有些昏暗,只有一张竹床,挽着鹅黄帘子,靠向外侧的床柱上蹲着一只偃甲鸟,脑袋埋进收起的翅膀里,像是在打盹。

闻人羽径直掀开竹帘走进里间,在床边跪坐下来,偃甲鸟闻声惊起,拍拍翅膀飞起,停在她肩头。

谢衣随之迈步进去,稍稍虚起眼睛适应变暗的光线,他发现床上的被褥微微隆起,似乎躺着个人,等看清时,他蓦然睁大眼睛。

乐无异……或者说偃甲乐无异躺在床上,胸口平缓起伏,闭着眼睛如同安眠。

谢衣好半天才能发出声音:“闻人姑娘,这……”

闻人羽侧头看向谢衣,涩然一笑,握住偃甲乐无异露出被外的手:“如您所见,当时乐大师不止制作了我,还制作了与他一模一样的偃甲人……只是几十年后,我如同大梦初醒,莫名有了知觉与意识,他却始终……没能醒来。”

闻人羽低着头,面容掩在床帐投落的阴影里,低缓地道:“这么多年,我尝试过无数方法,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他只有在指令下才能活动,如果不给指令,他就与普通的偃甲没有差别。后来,我决定去外面看看,起初总是心神不宁,隔上三五天就要回来,看看他会不会像我一样忽然醒来,自然每一次都是失望。再后来,我想走得远一点些就在床边留下可以传音的偃甲鸟,如果他醒来,我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立刻知道,从那以后,我每天都在等,一年,五年,十年,几十年……等得实在太久,最开始还满怀希望,也渐渐消磨殆尽,但即使如此,还是每天都忍不住想,说不定过明天就会有消息传来……就这样,居然也过了近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