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通行还是那幅几乎没什么波动的表情:“我是不是该为你的聪明鼓鼓掌?”

“那倒不必了。我对你那六个月究竟在哪里这种问题不想深究,我真正不理解的是另外一件事——2月3日街头录像第一次拍到了你,也就是说你确实是在那天从某个地方逃出来的,然后5月24日白山通路水道桥,是你重获自由之后第一次杀人,这次你挑衅了整个安全局。你留下了两个信息,一个是看到了你模样的目击证人,另一个是‘Why’。”

一方通行静静地等待着芳川桔梗的下文。

“那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在这三个月里,疲于逃亡的你到底在等着什么?像你这种人,若是厌烦了什么人就会立刻报复,但是面对自己背后狂吠不止的猎犬你选择的却是逃走,所以,为什么你要在那天放弃自己的坚持?”

“因为东京太大了。”

青年的半张脸沐浴在门外光线的照耀下,苍白的仿佛未曾着色的雕塑,看不到一点生气,另外半张脸则与房间内浓重的黑暗融为一体,只有那只红色的眼眸倒映着显示屏幕微弱的蓝色光芒,黑与白,光与暗,如此矛盾又和谐的在芳川桔梗面前交织。

“一直逃下去这条路就永远都看不到尽头。哪里都不属于我,我哪里都回不去。”

芳川桔梗整理了一下布满褶皱的家居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果然还是讨厌你这种小孩。”

“我今年二十岁,不是小孩子。”

“那你什么时候能把这个古怪的性格改改,一板一眼很累的,多少有点已经被社会抛弃的自觉、得过且过不就好了吗?”

一方通行盯着面前的女人半晌,突然露出了自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不可一世、又极尽恶劣,他向前伸出了手:

“那就作为没救的杀人伙伴,开始得过且过的复仇吧。”

或许是在这个人身上找到了些许共鸣,芳川桔梗没有丝毫迟疑地握住了那只手。

也许曾经在某处有个等待我们的归宿,但是现在,哪里都不属于我们,我们哪里都回不去。

“成交。”

——

“想要重新开始的话,先试着毁灭过去的自己如何?”

一方通行握着芳川桔梗借冥土追魂之手转交给自己的记忆卡,茫然地站在安全局正门前。

和那些狭窄又阴暗的治疗设施不一样——宽阔的街道、川流的人群和飞驰而过的车辆,街边的绿化散发着昂扬的生机,四处充斥着嘈杂的噪音,像一张细密的大网紧紧地箍住心脏,在和煦阳光照射下洋溢着平和氛围的城市漫无边际的向远处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