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大概已经黑到无药可救了吧。”

“你就一直戴着这样的东西生活着吗?”

“当然。毕竟我从六岁就被Sibyl判定为潜在犯了嘛。不这样的话,根本没办法在大家都是好孩子的世界里活下去。就算是这样,还是要像过街老鼠一样战战兢兢的,害怕什么时候仪器坏掉啊不好用啊,或者被人发现,又会被抓进那个和地狱没什么两样的地方。”

“……十几年?”

“是啊。十几年。”坂口宏树以像是在嘲笑自己的语气说道:“哎,警察先生,你说是因为我是潜在犯所以杀了人,还是因为杀了人才变成了潜在犯呢?在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仅凭一个人的性格、思想,就可以给人定罪,然后改变别的的一生吗?不过,明明就是个垃圾,还非要站到光鲜亮丽的人身边,明明已经站在了这里,却还是要为自己的与众不同付出代价。很可笑对吧?”

“不。一点都不可笑。”

坂口宏树以为自顾自说些蠢话的自己会招来对方的耻笑,却不想抬起头时对上了一双无比真诚的眼睛。

他本以为,会从对方眼中看到厌恶、鄙夷、怜悯或者别的什么,但是那里什么都没有,若一定要说有的话,就是那目光如此平静,就像是……

在看一个人类一样。

一个普普通通、不被任何人排斥的人类。

啊。

那一刻,坂口宏树想到。

原来我一直想要的,就是这样的东西吗?

不是为了向这个无可救药的社会发问。

不是为了凌驾于任何一个人之上。

不是为了毫无意义的复仇。

仅仅是,为了像一个真正的人那样被对待啊。

可是,如果说这就是救赎。

却又来的那么晚,那么的让人惋惜。

坂口宏树抬起头,看向结满蛛网的天花板——

咦?我在惋惜什么呢?

为了一个将死的陌生人的眼神,我在惋惜些什么呢?

那白白流逝的十几年的人生?还是已经沾染鲜血再也无法洗净的双手?

“说什么大话呢。”

最终,他说道。

坂口宏树从病床上跳下来:“反正你只有装的好看,心里一定对我恨之入骨了吧?干嘛拿出那种伪善的表情来骗我,你就和自称是我家人的那两个家伙一样吧,口口声声说着为我好,其实还不是把我当做一个怪物来对待!所有人都只是说的好听!所有人都从来没有真正的看过我一眼!我受够了——!”

他踹翻了刚才坐着的病床,手中的射钉枪重新对准了旁边的两名少女:“十分钟到了吧?算了,反正我是个杀人犯,我反悔了。我要你现在就选,从她们两个中选一个!现在就死!她们之后就是你!我要你活着一点点被我割开!切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