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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正架子端了一晚上,见到他终于泄下劲头,嘴里塞着东西还要拿叉子往牛肉上戳来戳去:“唉,还不就是那些拉赞助的事,说实话我觉得干不干都一样,我们普外都叫’普’外了,一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反正最好的轮不到我们,最差的也轮不到我们,总是那样。”

“和领导多说几句也不是坏事。”喻文州吃了一口炖菜,心平气和地说。

他倒是有办法,一句话就说得人躁不起来,黄少天嘟囔着又吃了两口,忍不住皱起眉,这哪国的黑椒,也太咸了!其实他对西餐的兴趣一般,连着油炸奶酪一起上,总觉得腻。

喻文州大概看到他一个劲戳牛肉又不吃,出声提醒:“再切4号线都缝不起来了。”

黄少天停下手,不满地撇了他一眼,但是过了一会,又若有所思瞥了他一眼。

怎么了,喻文州慢条斯理拿纸巾擦了擦嘴。

“我请你吃烧烤吧,”黄少天一秒变脸,笑嘻嘻地说,“上次说要请你吃饭,拖到现在都快忘了,我可不是耍赖的人!”

喻文州惊讶:”现在?“

“对啊!”黄少天正经地说,“烧烤都是越晚越好吃,我知道一家很地道的,点评上五星呢每天都爆满,但老板跟我挺熟的随时都可以去,怎么样,你这个炖菜全是番茄酱都看不出菜是什么了,亏你吃得下,反正过场都走完了后面也没我们这种小虾米什么事。”

喻文州似乎在考虑,低头看了看表,脸色并不是很干脆的样子,黄少天怕他想太多,立即展开连环攻击:“去不去去不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跟你说过了今晚我又要救死扶伤了你想找我都没时间!”

“知道了,”喻文州无奈地笑了,更多的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那走吧。”

喻文州说想到年会上要喝酒,车留在学校了,黄少天说正好,那边也不好停车,打车最方便。

那家烧烤店最开始还是张佳乐带他去的,据说是本土老字号,尤其学生,成群结队地来,黄少天本来以为只是个宣传口号,没想到下了出租车,喻文州竟然说他也来过。

“不过都是上学时候的事了,”他抬头看了看霓虹招牌,“重新装修过?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附近两条都是酒吧街,还有通宵的ktv和游戏厅,显而易见最适合年轻人鬼混。喻文州的大学在另一个城区,几年前应该还没有可以直达的地铁线,打车过来要半个多小时,黄少天看了他一眼,心里暗想这位同学说不定当年很丰富多彩啊?

黄少天之前很神气地说自己跟老板有交情,实际上也是沾同事的光,别说有时候医院人脉真的广。但这小小一家烧烤店自然没什么专座,黄少天顶多能在排队号码里加个塞,老板说黄少啊麻烦你在外面等一下,下一桌就安排你。

没想到这“下一桌”过了十五分钟都没到,黄少天不是没耐心,但外头实在太冷了!店口那一小块等候区早就坐满了人,他们只能站在通风极好的街边,原地默默站在寒冬深夜的滋味谁等谁知道,黄少天双手揣兜简直都要跺起脚来,喻文州看看他:“我去买热饮,你想喝什么?”

“我不喝,”黄少天一脸倔强,“我待会烧烤就啤酒,喝三瓶,不醉不归!”

好吧,喻文州只好说:“那我去买,有空位你就先进去。”

他转身走了,黄少天盯着他款式讲究的呢大衣背影羡慕嫉妒恨,开车的人穿那么多干什么!

但是再怎么盯那件大衣也不会从喻文州身上变到他身上,黄少天为了转移注意力,只好东张西望起来。已经接近十点了,这么冷的天,周遭却人气很旺,是不是寒冷更能使人相互依偎,黄少天看着那些穿着时髦兴奋张扬的年轻人,并不感慨,反而心里踏实的平静,他已经过了激动的年纪,加上这几年的医院见闻,看到幸福的人是真心觉得他们这样很好,哪怕只是短暂的瞬间,一个个再小的都攒起来,等到痛苦时才有东西支撑。

人们说话的时候嘴边会呼出白雾,使得眼前夜色平添了一层朦胧。从对面的酒吧里走出三四个年轻人,其中一个姑娘还勇敢地穿着裙子,小腿煞白,衬得上面黑色的纹身特别显眼,黄少天看了两秒没看出什么图案,觉得再盯不好,就把视线挪开一点,她挽着旁边一个男人的胳膊,黄少天漫不经心扫过去两眼,总觉得有点眼熟,对方正好也抬头看向这边,黄少天自然地半侧过身,正巧喻文州朝他走来,手里拿着一个装饮料的袋子。

“……!”

这一刹那,黄少天突然就想起了对街那个男的在哪见过,他站在原地有点尴尬,喻文州却毫不知情地把袋子递给他,笑着说:“热红茶,先借你捂捂手。”

黄少天正架子端了一晚上,见到他终于泄下劲头,嘴里塞着东西还要拿叉子往牛肉上戳来戳去:“唉,还不就是那些拉赞助的事,说实话我觉得干不干都一样,我们普外都叫’普’外了,一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反正最好的轮不到我们,最差的也轮不到我们,总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