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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喻文州看着他,手突然伸过来,黄少天以为他要干点什么——脑子里的绳子猛地扯了一下也是见鬼了——然而喻文州只是帮他理了理凌乱的外套兜帽。

“睡一觉就好了,”他笑着说,声音像夜风在说悄悄话,“都会好的。”

呸!

黄少天忿忿地在心里想,昨晚听到喻文州那句都会好跟被催眠了一样,心里安慰极了,回家倒头就睡,没想到今天来医院刚过一个多小时就觉得不对劲,不知道昨天是喝酒前着了凉还是喝酒后着了凉还是前后共同作用,他刚起床的时候还以为鼻塞头晕是宿醉效果,现在才反应过来就是病了!

而且还发起高烧,下午在办公室写病历,止不住打冷颤,黄少天不情不愿地量了下体温,竟然已经38度7了。想了想再硬撑也没意义,手上的事理一理,还是跟主任请了个假,再去门诊摸了两盒药,抱着书包哆哆嗦嗦在寒风中跑回了家。

吃药之后很自然睡着了,但是这一觉很不踏实,人在虚弱时候特有的体验,意识里很多幻象,全都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在梦中还是臆想,偶尔醒过来觉得非常孤独,当然也不是真正的孤独,只是一直在漂泊,想找个人一路同行。

再次彻底醒来房间里黑得像洞窟,黄少天摸过手机看了看,微亮的光差点把眼泪刺激出来,怎么眼睛干成这样,还是烧太久了有点脱水,黄少天本能地站在医生立场思考了一下问题,随即又觉得唉凡事都琢磨这么明白挺没劲。

已经晚上快十点了,他叫了外卖,又量了遍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了,但是咽喉肿痛鼻塞流涕的后劲才刚刚开始,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头特别疼,整个人都萎靡不振,只想像猫一样把身体团成一个圈,又温暖又有安全感。

也可能是一种心理作用,喝完一碗粥黄少天抱着平板电脑爬回床上,他社交圈以医生居多,这种时候要么趁早睡了要么还在苦苦奋斗,不是医生的可能夜生活正丰富,自己心情脆弱也不适合给家里打电话,翻了半天竟然没人可以聊两句!

其实是有的,黄少天看了一会喻文州的头像,还是把微信退了出来,低着脸双手按了按又沉又疼的太阳穴。

竟然已经对一个人产生了依赖性,他突然觉得很沮丧。

第14章

为了驱逐情绪上的阴霾,黄少天一口气看了六集情景喜剧和三期真人户外综艺节目,看着窗外的黑暗逐渐变淡,最艰难的那段总算熬过去了。

本来就是,没有一成不变的喜悦或痛苦,只不过好的可能变得更好,坏的也可能更坏罢了。

比如他的病情,凌晨才睡下去,两个多小时就醒了,嗓子火烧火燎的疼,还没睁眼就忍不住咳嗽起来,黄少天卷着被子像一条濒死的海豚横瘫在床上,每咳一次就晃一次尾巴,只是咳嗽就把他搞得精疲力尽,差点喘不过气。

而且稍微作一下吞咽的动作就疼得要命,上呼吸道感染?黄少天第一个反应是去摸自己扁桃体和颌下淋巴结,确实肿了一些,他挣扎着爬起来翻出一盒消炎药,看看过期时间,仰起头吞了下去——疼疼疼!他皱起脸,痛苦地又喝了两口水。

洗漱的时候他清了两次痰,咳出来之后就好多了,自己“啊”地照照镜子看见很明显的红肿,眼结膜其实也有一些,看上去格外萎靡,像耳朵垂下来的动物,唉,黄少天叹了口气,想想还是穿好衣服蒙上个口罩去医院。

昨天已经说了不排择期手术,黄少天先去门诊做了个血常规,接着回到七楼办公室,他这样不能查房,只能看病历写病历还有一些课题资料七七八八的文件作业,一边做一边咳,看了一会眼睛也很酸,他扔开手里的东西使劲揉了揉脸。

可能他咳得太醒目,让从外面经过的李轩探进头来:“黄少?两天没见怎么就成这样了?”

黄少天摆摆手,拉下口罩喝了口水,又把口罩拉回去,说不了话的意思。李轩走到他桌前看看:“12到24床……我帮你写吧,你今天早上来示教室了吗?好像没看见你。”

黄少天当然没去,他没交班又没去查房确实不好写,只能就着实习生的纪录批批作业。这些活最好是拜托科室同事,但现在好像都去做手术了,他犹豫地看看李轩,李轩笑了:“没事不用客气,请我吃两顿饭再帮我值个过年班就行。”

“……”黄少天板着脸抱起病历夹往旁边挪了挪,李轩连忙按住他,“那就一顿饭加一个过年班!”

他左右看看没人,乐呵呵地小声补充:“你要是那什么,是吧,以后咱们裙带关系了那顿饭也可以划掉。”

嗯,喻文州看着他,手突然伸过来,黄少天以为他要干点什么——脑子里的绳子猛地扯了一下也是见鬼了——然而喻文州只是帮他理了理凌乱的外套兜帽。